矿坑内的秩序初步建立。在沈劈天喝退“静默凝视着”的余威下,一种混杂着敬畏、依赖和微弱希望的氛围弥漫开来。人们不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麻木劳作,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那是被点燃的,名为“信念”的火星。
曜和石根长老的《基础雷元观想法》进境不一。曜天赋异禀,加之身负神性血脉,短短两日,丹田处那枚“心雷印”已凝聚出清晰的雏形,淡银色的光晕在冥想时已能稳定覆盖体表,举手投足间,似乎都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静电,对矿坑深处偶尔逸散的残余阴冷气息,已能自发产生排斥。他甚至尝试着,按照沈劈天偶尔提点的运气法门,将一丝微弱的雷元附于那柄锈蚀短剑之上,剑锋划过空气时,竟能带起一丝微弱的“噼啪”声。
石根长老则进展稍慢,毕竟年岁已高,身体在常年艰难生活中损耗过大。但他胜在心志坚定,经验老到,那观想图虽未能引动明显异象,却也让他精神健旺了许多,处理起聚集地日渐繁杂的事务,更加得心应手。
沈劈天大部分时间在石台上静坐,并非单纯恢复真元,而是持续以那缕附着功德之气的神识为“渔网”,在污浊的能量乱流中,艰难却稳定地捕捞着那些稀少的纯净光点。过程缓慢,但积少成多,体内那因与此界排斥而时刻存在的滞涩感,正以微不可察的速度改善。他更像是在解析、在学习,学习此界混乱规则下的能量运行方式。
这日,他唤来曜与石根。
“此间暂安,但非长久之计。”沈劈天开门见山,“物资匮乏,信息闭塞,坐守此地,无异于坐以待毙。”
两人神色一凛,知道尊上必有决断。
“灰烬岗。”沈劈天吐出三个字,“我们需要知道那里的情况。”
石根长老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尊上,灰烬岗不同于我们黑石聚集地。传闻那里规模更大,有数百甚至近千人口,由一个自称‘炎拳’的战士头领掌控。他们似乎掌握着一种利用某种‘燃素矿石’的力量,能够驱动简陋的武器和器械,战斗力不弱。而且……排外性很强,过往的行商和流浪者,很少能在那里得到友善对待。”
“炎拳?燃素矿石?”沈劈天目光微动。听起来,像是一种对此界特定资源的粗浅利用。这让他更感兴趣了。
“尊上,我愿前往查探!”曜立刻请命,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心雷印初成,他渴望验证自己的力量,更渴望为尊上分忧。
沈劈天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修为初成,尚需稳固。此地亦需有人坐镇,传授观想法,安抚人心。”
他目光转向石根:“石根,你年长持重,熟悉此间人情世故。挑选两个机灵且脚程快的年轻人,随我一同前往。”
石根长老一愣,随即躬身:“老朽遵命!能随尊上出行,是老朽的荣幸!”他心中激动,这意味着尊上的信任,也更意味着,他或许能亲眼见证更多神迹。
沈劈天又对曜吩咐道:“我们离开期间,此地由你主事。督促众人修行观想法,加固防御,警惕外界动静。若有紧急情况,可尝试以心雷印感应我留下的这道印记。”
说着,他屈指一弹,一点微不可察的银色电芒没入曜的眉心,化作一个简单的雷霆符印,隐没不见。这只是个简单的警示法门,范围有限,但在此地暂时够用。
曜虽有些遗憾不能同行,但也知责任重大,肃然应诺:“曜必不负尊上所托!”
半日后,沈劈天带着石根长老,以及两个被挑选出来的、名为“阿木”和“石头”的机警少年,离开了旧矿坑。
沈劈天依旧走在最前,但并未全力赶路,而是有意放缓速度,让石根三人能够跟上。他沿途依旧以雷罡开路,但范围控制得更小,更节省力量。同时,他分出一丝心神,指导着石根和两个少年,如何在这种环境下保持警惕,如何辨识某些常见的危险植物和微弱的地形变化。
两个少年起初极为紧张,但见尊上如此平易近人(相对而言),又传授实用的生存知识,渐渐放松下来,眼中充满了求知欲。石根更是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他感觉这几日跟随尊上所见所学,比他过去几十年积累的还要多。
路途比预想中平静。或许是因为之前秽潮被击散、静默凝视者被喝退的余威尚在,寻常邪祟似乎刻意避开了这片区域。只有一些最弱小的、几乎没有灵智的扭曲虫豸偶尔冒头,被阿木和石头用附着了微弱雷元(沈劈天临时渡给他们一丝)的短矛轻易解决。这种亲手斩杀邪祟的经历,让两个少年信心大增。
行了约莫一日半,翻过一片布满嶙峋怪石的山坡后,前方的景象让众人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片巨大的洼地,与其说是“岗”,不如说是一个被灰黑色尘埃覆盖的盆地。盆地中,杂乱地分布着无数低矮的、用黑色石块和扭曲金属搭建的棚屋,密密麻麻,毫无规划可言。许多棚屋的烟囱里,冒着或浓或淡的、带着刺鼻硫磺味的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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