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抬手指着地上跪伏的宫女,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却依旧努力维持着太子妃的威仪,那模样,端的是受尽委屈却强撑体面,看得门外偷窥的宫人都心生不忍。
“你……滚出去!”她声音带着泣音,却又异常清晰,“你们都出去!通通给我滚出去!”
宫人们见太子妃如此情状,皆以为她是伤心欲绝,还要强撑着维持最后一丝尊严,心中对这容貌绝色却遇人不淑的新主子更多了几分同情与唏嘘,纷纷低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小心翼翼地带上了房门。
屋内,只剩下脸颊红肿、神色狰狞的姜成钰,和泪痕未干、眼神却已恢复冰冷的姜玖璃。
姜玖璃用绢帕轻轻拭去泪痕,抬起微红的眼圈,看着姜成钰,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脆弱与失望,率先发难,占据道德高地:“太子殿下,臣妾心中清楚,你我之间,始于盟约,各取所需。”她刻意加重“盟约”二字,“但臣妾万万不曾料到,即便只是盟友,殿下您……您也不该在大婚之夜,行此……此等令人不齿之事,如此羞辱于我!如今东宫上下人尽皆知,您让臣妾日后如何在这深宫立足?让臣妾兄长,让整个李家,颜面何存?!”她句句不离“盟约”、“颜面”、“李家”,将自己放在一个被合作伙伴背信弃义、连带家族受辱的受害者位置上。
姜成钰本就理亏,见她不再强硬,反而摆出这副柔弱受害的姿态,满腔怒火也被堵了回去,只剩下憋屈和急于安抚,以免事情闹到朝前,损及他储君声誉。“玖儿,是孤的错!是孤酒后糊涂!定是那起子下贱胚子心思龌龊,趁孤不备!孤这就将这贱人拖出去乱棍打死,给你出气!”
“不可!”姜玖璃立刻出声制止,神色瞬间恢复冷静,带着洞察世事的睿智,“殿下此刻若急吼吼地处死了她,落在旁人眼里,岂非成了臣妾善妒不能容人,新婚第一日便逼杀宫婢?届时,流言蜚语,只会更加不堪。于殿下清誉,于臣妾名声,有百害而无一利!”
姜成钰一怔,仔细一想,确实如此。他压下火气,烦躁地问:“那……以你之见,该如何处置这贱人?”
姜玖璃垂下眼帘,长睫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冷芒,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事已至此,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也为了全了殿下的颜面,便给她个名分吧。就……擢升为通侍侍女,留在书房伺候笔墨便是。”
通侍侍女,名分低微,仅比普通宫婢高上一线,既看似全了太子的风流债,又彰显了太子妃的“大度”与“顾全大局”。
姜成钰此刻只求尽快平息事端,免得传到父皇耳中,连忙应承:“就依你所言。”
姜玖璃不再多言,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带着失望、隐忍,还有毫不掩饰的冰冷疏离。
她转身,裙裾曳地,姿态决绝而优雅地离开了这片污浊之地,留给姜成钰一个冰冷的背影。
姜成钰盯着她消失的方向,脸上火辣辣的痛感提醒着方才的羞辱。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猛地将桌上的一套茶具狠狠扫落在地,瓷片碎裂声刺耳惊心。
“来人!”他厉声喝道。
昨夜守在婚房外的侍从连滚带爬地进来,跪地不敢抬头。
“说!昨夜孤离开后,婚房到底有何动静?”姜成钰的声音如同结了冰。
那侍从浑身发抖,战战兢兢回道:“殿……殿下息怒!昨夜您吩咐过,听到任何声响不得靠近。您进去后不久便出来了,径直去了书房。奴才……奴才中间被叫到门口接太子妃婚宴上掉落的手环,只……只离开了一眨眼的时间,回来后就一直守在院门外,亲眼见婚房烛火熄灭,并……并未见任何人靠近,也……也未听到房内有任何异常动静。倒是……倒是您书房这边……动静颇大,东宫当值的……怕是都……都听见了……奴才来这里守着”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姜成钰脸色变幻不定,挥手让他滚出去。他抚摸着红肿的脸颊,眼神阴鸷得吓人。
“哼,好个李玖儿!”他咬牙切齿,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中药而无事?婚房寂静无声?今早又如此‘巧合’地来捉奸?这世上哪有这般天衣无缝的巧合!”
他越想越觉得可疑,脑中瞬间构建出一个“合理”的阴谋:“定然是她与那李沐白早就串通好了!给孤设下此局!先是假装中药让孤放松警惕,再让宫女引诱孤,然后闹得人尽皆知,引她前来捉奸,好拿住孤的把柄!想让孤在新婚之夜颜面扫地,受制于他们李家!”
自以为是洞悉了真相,姜成钰心中对姜玖儿那点因美色而起的旖旎心思瞬间被怒火和猜忌取代。
“既然你李家不识抬举,不愿乖乖做孤的棋子,反而想反过来拿捏孤……”他眼中闪过狠厉决绝的光芒,“那就别怪孤心狠手辣,先剁掉你们的爪牙!李沐白……哼,孤能把你捧上户部尚书的位子,就能让你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李玖儿,孤倒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那位好兄长,是如何一步步跌入深渊的!我要让你跪着求我,让你知道,在这大黎,谁才是你们真正该依附的天!”
一场风波,在姜玖璃的机智与演技下,看似以她的“委屈求全”和太子的“理亏退让”告终。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愈发汹涌。姜玖璃凭借此役,不仅化解了自身最大危机,反将一军,在东宫初步树立了威势,却也彻底点燃了姜成钰的猜忌与报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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