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趾的脓水浸透第七层纱布时,林霄正用军刺在羁押室斑驳的墙面上刻字。"军事法庭"四个字刚刻到一半,铁门上的观察窗突然被拉开,1号首长举着张传票复印件晃了晃,红色的"间谍罪"三个字透过玻璃,正好叠在他淌血的指尖上——那是七天前三营中尉踩着他断趾时,反复嘶吼的罪名。
林霄身上的民兵作训服沾着泥污,左臂的民兵臂章被撕扯得只剩半角,领章上的"应急"二字却异常清晰。他盯着首长手里的传票,突然想起金雪现在穿的也是同款作训服,那天在废弃仓库,她把白大褂撕成布条给伤员包扎,现在领口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看来这伤没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首长的声音裹着寒意钻进铁栏,他身后的士兵推着个铁皮箱,滑轮碾过积水的声响让林霄想起被押往审讯室的路。那天他拖着断趾,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带血的足印,马翔的作训服被扯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青肿的肋骨;金雪的领章歪在一边,额角的淤青在应急灯下泛着紫黑。
林霄猛地绷紧脚背,断趾的剧痛顺着神经爬满全身。他盯着首长手里的传票,编号"刑传字001号"下面,自己的名字被红笔圈着,罪名栏赫然写着"涉嫌间谍罪、破坏军用设备罪",证据列表里第三条是"伙同他人拆毁86A步战车火控系统",附带的照片正是老周用车工扳手撬油箱盖的瞬间,他身上的民兵作训服在镜头里格外刺眼。
"哐当"一声,铁门被拽开。十七套单兵演习装备在铁皮箱里泛着冷光,激光感应器的绿光灯像濒死的狼眼,最上层压着张纸,十七个名字后面列着罪名:
- 马翔(炊事班退役军人):"涉嫌利用军用炊事车传递情报"
- 金雪(县医院护士,电子厂驻厂):"涉嫌用无线电设备窃密"
- 周建国(老周,精密车工):"涉嫌非法加工军用零件"
- 老张(汽修厂技师):"涉嫌破坏军用车辆发动机"
- ......
- 最后一行是林霄,除了间谍罪和破坏设备罪,还多了条"组织聚众冲击军事禁区"。
"导演部的监视器拍了七天。"首长抓起个激光感应器抛过来,砸在林霄胸口时,他听见断趾处传来脆响。感应器背面贴着张微型照片,是金雪蹲在仓库角落的画面,她正用捡来的破收音机改装什么,旁边扔着蓝军的破电报机——那是三天前他们从三营哨兵手里抢的。
林霄用没受伤的左脚把感应器勾过来,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外壳。说明书上"1米内感应空包弹即判定战斗减员"的字样被红笔描过,下面用铅笔写着"减员人员由宪兵直接移送羁押点"。他突然笑出声,断趾的剧痛让笑声变调:"用垃圾堆里捡的破收音机窃密?你们是觉得特种部队的加密频道,还不如电子厂的次品元件靠谱?"
"不然怎么配当磨刀石。"首长的军靴碾过地上的传票复印件,"红军编了雪域特战队,蓝军调了深海蛙人营,还有华南猛虎、西南猎豹、东北雪狼......五大战区的精锐全在黑松岭。"他俯身凑近铁栏,军徽在林霄眼前晃,"38军的装甲旅在西坡,15军的空降兵在南麓,科技强军连的无人机挂着实弹——他们要练实战,就得有你们这种会做饭、能修破烂、车得动零件、修得好装备的。"
马翔突然从门口探进头,作训服的破口处露出绷带。他脖子上的激光感应器亮着绿光,手里举着个改装过的行军锅:"老周用车工车床车了锅沿螺纹,能卡住外骨骼的关节。"他说话时习惯性地拍了拍锅沿,那是炊事班老兵检查炊具的动作,"但金雪说蓝军的电报机频率不对,得要他们的加密手册——不然我们的破收音机收不到指挥部的信号。"
林霄的目光扫过铁皮箱角落的工具包,果然没有金雪要的波段调节器。他突然用没受伤的脚勾起感应器扔回去:"要我们当靶子也行,先把间谍罪去掉。"断趾的疼让他额头冒汗,却挺直了腰杆,"我们就是一群穿作训服的工人,懂个屁的情报传递。"
首长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掏出支笔,在传票上划掉"间谍罪"三个字:"可以。但破坏军用设备罪得留着——你们拆的步战车火控系统,修三个月都未必能好。"
"那得给我们换设备。"老张突然插话,手里攥着团汽车密封条,"38军的装甲旅用的是99A主战坦克,我们这点破玩意儿连履带都炸不断。"他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要么给反坦克火箭筒的演习弹,要么把破坏设备罪也划掉。"
僵持在晨雾里蔓延。金雪突然举起那台破电报机,金属按键在晨光下闪着冷光:"这玩意儿的加密模块被我拆了,现在只能收不能发。"她顿了顿,手指在按键上敲出摩尔斯电码,"要我们监听红军指挥部,就得给新的电池——不然就把'非法窃密'改成'违规使用无线电',至少别让我带着这种罪名去军事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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