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出车间后门时,暮色已经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林霄和赵猛猫着腰往西南方向跑,玉米叶划过脸颊,留下火辣辣的疼。远处突然传来装甲车的引擎声,两道探照灯光刺破黑暗,像两把尖刀正往这边捅。
“快躲!”林霄拽着赵猛往玉米地深处滚,装甲车的履带声就在身后五十米处响起,蓝军士兵的吼叫声混着军犬的吠声,像张收紧的网。
赵猛突然拽住他,指着前方的土坡——那里有个小小的身影正趴在地上,军帽掉在一边,露出半张沾满泥土的脸,是马翔!他的腿被铁丝捆在木桩上,嘴里塞着布条,看到他们时,眼睛突然亮了,像两颗在泥里滚过的星。
“别出声。”林霄摸出军刀,匍匐着往前挪。铁丝捆得很紧,上面还挂着个小铃铛,一动就叮当作响。他刚要割,突然听见土坡上的脚步声,蓝军哨兵正哼着歌往下走,手里的步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赵猛突然捡起块土疙瘩,往玉米地另一侧扔去。哨兵的脚步声立刻拐了过去,嘴里骂骂咧咧的:“妈的,什么东西?”
林霄趁机割断铁丝,马翔刚要说话,就被他捂住嘴。三人往回爬时,林霄突然看见马翔的口袋鼓鼓的,摸出来一看,是半包压缩饼干和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半瓶水。
“你小子……”赵猛的声音哽咽,拳头在马翔肩上轻轻砸了一下,“就为了这点吃的?”
马翔摇了摇头,指了指了望塔的方向,又指了指玻璃瓶。林霄突然反应过来——他不是被俘虏的,是故意被抓的,为了看清旗语!玻璃瓶底还留着点涂料,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像面横着的红旗,旁边写着“假”。
“旗语是假的!”林霄突然拽着他们往反方向跑,“蓝军故意让马翔看见,想引我们往西南来!”
身后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空包弹的脆响在玉米地里炸成一片。林霄回头时,看见至少十辆装甲车正往这边冲,探照灯光织成张光网,把他们罩在正中间。
“往防空洞跑!”他突然吼道,拽着马翔往车间的方向冲。赵猛则掏出那半颗手雷,拉开保险栓往装甲车底下扔,爆炸声响起时,他突然大喊:“你们看烟柱!老张他们往东北跑了!”
蓝军士兵的注意力果然被烟柱吸引,装甲车纷纷调转方向,往东北方向追去。林霄趁机拽着马翔钻进车间后门,金雪正举着手电等在里面,看到他们时,突然捂住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旗语是假的。”林霄把马翔推到她面前,声音因为狂奔而发喘,“蓝军想骗我们往西南,其实主力在东北设了埋伏。”他突然看向墙角的防空洞入口,老张他们已经进去了,工兵铲还插在洞口,“快撤!”
钻进防空洞的瞬间,林霄突然停住脚步。通风管道里传来摩尔斯电码的声音,是老张在发报,节奏急促得像心跳:“蓝军三师往东北去了,和一师残部撞上了,又打起来了!”
金雪突然笑了,笑声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恍惚:“我们改的指令起效了……三师以为一师是咱们扮的。”
林霄没笑。他摸着马翔被铁丝勒出红痕的脚踝,突然想起了望塔上那两面红旗——交叉是“发现目标”,左下斜是“向东”,可马翔画的符号是“假”。原来陈峰不仅给了加密通讯本,还通过马翔传递了真正的信号,那两面红旗根本不是给三师看的,是给他们的警告。
“陈峰早就算好了。”他突然说,声音在通道里撞出细碎的回声,“他知道我们会改指令,知道三师会和一师打起来,甚至知道马翔会被抓。”
防空洞深处传来老张的咳嗽声,老人正用硫磺粉在地上画着什么,火光里,林霄看见那是张简易的地图,上面用箭头标注着蓝军指挥部的位置,旁边写着“00:00”。
“ midnight (午夜)。”金雪突然翻译出来,她的指尖划过箭头终点,“老张说,午夜时分,蓝军指挥部换岗,是最好的机会。”
林霄摸出那枚真手雷,保险栓被体温焐得发烫。他突然想起五大战区的争吵声,东部战区司令说要招他当特种兵,西部战区作战部长骂他“野路子”,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十七人又聚齐了。
重要的是,防空洞外的枪声还在继续,蓝军的两支部队还在混战,而他们正顺着老基建兵挖的通道,往蓝军的心脏钻。
马翔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块东西,往林霄手里塞——是半块压缩饼干,被他体温焐得发软。“刚才在土坡上,舍不得吃。”少年的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却让林霄的眼眶突然发热。
通道尽头透进微光时,林霄知道,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但他不怕,因为身后传来十七人的脚步声,像支正在逼近的队伍,踏过水泥地,踏过防空洞的泥土,踏过所有正规军的轻视,一步一步,往黎明的方向走。
而车间里那堆未熄的火,还在燃烧。浓烟顺着烟囱钻出,在黑松岭的夜空里画出道倔强的轨迹,像在给这场荒唐又热血的演习,打上一个属于民兵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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