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好了。”我被动地被他拖着走,脚步虚浮,后背一片冰凉,冷汗已经浸透了薄薄的校服衬衫。林涛的手心滚烫,却丝毫无法驱散我心底那不断蔓延的寒意。
“那就行!快走快走!”林涛对我的异常毫无所觉,或者说他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只是一心惦记着食堂里即将告罄的糖醋排骨。他脚步轻快,嘴里开始哼起了不成调的流行歌。
我被他拽着,踉跄地走在崭新的走廊里,两侧光洁的墙壁在余光中飞速倒退。眼睛却不受控制地、一次次地瞟向那扇越来越远的、紧闭的教室门。它沉默地矗立在暮色渐浓的走廊尽头,像一个刚刚闭合的潘多拉魔盒,平静得令人心悸。
那几行惨白的标语,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烫在我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勿忘国耻……抗日救亡……还我河山……”
那簌簌落下的粉笔灰,无声无息,却比任何喧嚣都更清晰地回荡在我的脑海深处。
林涛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关于篮球赛,关于周末的游戏,那些属于“现在”的、充满烟火气的词汇,此刻听起来却遥远而模糊,隔着一层厚厚的、名为“恐惧”的玻璃。
我的世界,在刚才那惊鸿一瞥中,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通往过去的、幽暗狰狞的裂缝。而裂缝深处,有什么东西正无声地注视着我。
第二次值日,是在一个阴沉的午后。天空铅云低垂,空气沉闷得能拧出水来,光线被厚重的云层过滤后,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迟暮的灰黄。教室里空空荡荡,只剩下值日生扫地时发出的单调“沙沙”声,以及偶尔挪动桌椅的轻微摩擦。我握着扫把,心不在焉地划拉着地面,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窗外那片压抑的天空,还有远处那栋在阴霾中轮廓模糊的旧校史馆小楼。
那天的景象,像一块沉重的铅块,坠在心底,沉甸甸的。恐惧之外,一种更强烈、更折磨人的情绪滋生出来——好奇。一种近乎病态的、想要再次确认、想要看清、想要知道“真相”的冲动,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心脏,勒得我喘不过气。
锁门的时刻终于到来。走廊里已空无一人,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孤独地回响。黄昏的暗影提前吞噬了白昼,光线迅速黯淡下去。钥匙插入锁孔,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我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心,我猛地抬头,再次看向门框上方那块小小的玻璃窗。
来了!
心脏骤然停跳一拍,随即又疯狂地搏动起来。
破败的旧教室景象,如同褪色的底片在显影液里迅速浮现、清晰。那些歪斜腐朽的桌椅,那片灰黄斑驳的墙壁,还有那块简陋的、边缘开裂的黑板……再次占据了我的全部视野。
这一次,黑板上不再是凝固的标语。
一个纤细、穿着旧式素色旗袍的背影,静静地伫立在黑板前。她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洁的发髻,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她微微低着头,右手抬起,正用一支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缓慢而专注地书写着什么。
“沙……沙……”
极其轻微的、粉笔划过粗糙木质黑板的声音,竟诡异地穿透了厚重的教室门板,清晰地钻入我的耳膜!那声音细微、单调,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摩擦感,像是指甲刮过骨头,一下,又一下,精准地刮擦着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我死死地扒住门框,指甲几乎要嵌进冰冷的金属里,眼睛瞪得滚圆,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背影。她在写什么?是新的标语吗?还是……别的什么?
她写得很慢,很认真,仿佛在进行一项无比神圣的仪式。那“沙沙”的声音持续着,在死寂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成为整个世界唯一的声响。时间在恐惧与好奇的煎熬中变得粘稠而漫长。
就在那粉笔划过的声音短暂停顿的一刹那,我的心脏也跟着骤然悬停!
那个背影,毫无征兆地,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不是走动,不是转身,更像是……一个被风吹动的纸人,或者,一个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里出现的短暂抖动。只有零点几秒,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就在那瞬间的晃动中,我捕捉到了一丝异常——她旗袍右侧腰身处,那原本应该是平整的布料,似乎突兀地洇开了一小片深色的、不规则的污迹。那污迹的颜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凝固的暗红。
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不是错觉!绝对不是!
“沙沙……”
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那么单调、规律,仿佛刚才那诡异的晃动和那片可疑的暗红从未出现过。那个穿着旧式旗袍的背影,依旧安静地伫立在黑板前,专注地书写着我看不清的内容。
“陈默?还没锁好?”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疑惑从走廊拐角传来,是隔壁班刚做完值日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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