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仓库那扇破木门在风中吱呀作响。顾云深用力推开门,心却沉了下去——仓库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积满灰尘的木箱散乱堆着。墙角蛛网在风中轻颤,预想中老周的身影却不见踪迹。
沈砚辞紧跟进来,手机光柱扫过地面,突然停在一个木箱上:上面放着老周从不离身的牛角刮刀!刀刃还沾着新鲜泥土,旁边压着半张竹纸——正是老周平时修复古籍用的那种。纸上潦草写着:"城西古籍市场,找陈掌柜,有'鸠鸟'旧档",字迹匆忙,末尾画着一朵小腊梅,和老周告别信上的一模一样。
"古籍市场......"顾云深声音发涩,小心捡起刮刀,指尖轻抚刀刃上那个熟悉的缺口——那是多年前老周帮顾爷爷修古籍时崩裂的,他总念叨"这刀跟着我,比儿子还亲"。沈砚辞凑近审视字迹:"老周在这里没找到线索,才去市场找陈掌柜。我们得赶快,不能让他一个人等太久。"
从后山到城西古籍市场步行要半个时辰。两人心急如焚,顾不上等三轮车,踩着沾满泥的帆布鞋沿山路小跑。太阳升得老高,晒得后背发烫,汗水湿了衣衫。顾云深却只觉得心底发凉,老王那句"后山有塌方危险"在脑中回响,让他担心老周独自赶路会出事。沈砚辞察觉他的不安,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指:"你看这字迹清晰有力,老周写的时候手很稳,说明他安全离开了。别自己吓自己,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他。"
城西古籍市场藏在徽州老城的深巷里。一进巷口,线装书的陈年纸香和松烟墨的淡雅气味就扑面而来。顾云深没走几步,就被一个摊主拦住:"小哥要残片吗?正宗的宋代,便宜!"顾云深扫了一眼,凭那杂乱的纤维和印刷的金箔光泽就断定是仿品。他心头一动——老周说过,"古籍市场的摊主没有不认识陈掌柜的"。
"大爷,"顾云深定了定神,从布包里掏出一块油纸包的桂花糕——老周留给他的,"您知道陈掌柜在哪儿吗?我们找他打听点事。"摊主接过糕点,眼睛一亮,指指巷子深处:"喏,陈老头在巷尾'陈氏书坊'。不过他脾气怪,不爱搭理生人。你们要打听'鸠鸟'的事..."他压低声音,"得备点好墨当敲门砖,他就好这一口。"
陈氏书坊挂着深蓝色门帘,绣着"纸墨香"三个字。顾云深掀帘进去,看见一位穿洗白灰布衫的老人正佝偻着背修复古籍。他手中羊毛笔的样式和磨损程度,和老周常用的几乎一样。"请问是陈掌柜吗?"顾云深上前,"我们是老周的朋友,他让我们来找您打听'鸠鸟'的旧档案。"
陈掌柜抬起头,皱纹里带着不悦。但目光扫过顾云深手中的牛角刮刀时,眼神一变:"老周的刀?他...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早上应该来过,"沈砚辞急切地问,"您见过他吗?他现在在哪儿?"陈掌柜放下毛笔,深深叹气:"他是来过...来的时候脸色很差,捂着胃,在门口咳了半天。我倒了热茶让他缓缓,可他摆手说'没时间了,得赶紧找到鸠鸟倒卖古籍的账本'。我劝他别找了,那些账本早被藏严实了。可他不听,梗着脖子说'不行,得给顾家、沈家洗刷冤屈,等不得!'后来...后来他听说东头李摊主可能知道什么,就匆匆往那边去了。"
"李摊主?"顾云深的心提到嗓子眼。陈掌柜指向巷口:"巷口数过来第三家,专门卖仿冷金笺的。他当年确实跟'鸠鸟'有过交道,后来洗手上岸了。你们去找他,就说老陈让的,兴许能给点面子。"
两人谢过陈掌柜,快步往巷口赶。东头的李摊主正埋头整理旧书。顾云深刚提起"老周",他动作一顿,头也不抬,眼神躲闪:"老周?我不认识,你们找错人了。"沈砚辞一眼看穿他的心虚,从背包里掏出一张泛黄旧照片——照片里沈父和顾爷爷站在古籍市场摊位前谈笑,他们身后不远处,正是年轻时的李摊主!
"您认识我父亲,对吗?"沈砚辞把照片递到他眼前,"当年'鸠鸟'倒卖顾家古籍,您肯定知道内情。老周来找您,不是为了找麻烦,是为了替我们两家的父辈洗清冤屈。"
李摊主死死盯着照片,脸色变幻。沉默许久,他重重叹气:"唉...老周早上来,我也是这么劝他,别管陈年旧事了。可他不听!非要我把当年藏起来的账本给他。那账本里...清清楚楚记着'鸠鸟'所有交易,确实有你父亲和顾先生的名字,可后面都标注了'被逼迫'!这账本能证明他们是清白的!可我...我怕那些人报复,没敢给他。他就说'我在市场东头茶摊等着,你想通了就带着账本来找我'...现在他应该还在那儿..."
"茶摊!"顾云深心跳骤停,随即狂跳起来。他转身朝东头跑去。简陋的茶摊支着几张旧木桌。顾云深冲过去,目光急切搜寻——终于,在角落最不起眼的桌旁,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老周静静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碗凉透的茶,双手紧攥着一个灰蓝色旧布包,看形状正是账本!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冷汗,眉头因痛苦紧锁,正艰难地往嘴里塞胃药。看到顾云深和沈砚辞突然出现,他先是一愣,随后苍白的脸上慢慢绽开一个疲惫而欣慰的笑:"你们...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不是让你们别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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