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清冽的腊梅香气,依旧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问渠斋古朴的庭院。
顾云深刚将新拓印好的雷纹书签仔细夹入非遗培训班教材的扉页,沈砚辞搁在竹木方桌上的手机便嗡嗡急震起来。屏幕骤亮的白光在昏暗交替的室内显得格外刺眼,“星桥资本紧急会议”几个字,像冰冷的烙印跃动着。
沈砚辞迅速抓起手机,原本舒展的眉峰在听到第一句话时便紧紧锁住,指节无意识地扣紧桌沿,力道之大,竟让坚韧的竹制桌布边缘泛起细密褶皱。
“开盘到现在,跌了多少?”他的声音比平日低沉了两度,左手下意识按了按左臂旧伤处——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上次替顾云深挡下袭击时的隐隐钝痛。顾云深端着刚顾好的槐花蜜水走近,清晰捕捉到听筒里传来的冰冷数字:“沈总,开盘半小时,已跌12%,散户恐慌性抛售,董事会……敦促您即刻回总部主持大局。”
槐花蜜水的清甜,此刻似乎也压不住空气中骤然弥漫的焦灼。顾云深将温热的杯子轻放于沈砚辞手边,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上:“……是沈振海?”
“除了他没别人。”沈砚辞“啪”地挂断电话,指尖划过屏幕上自动弹出的财经新闻推送——醒目标题《星桥资本涉嫌违规挪用非遗基金,总裁沈砚辞为护问渠斋弃股东利益于不顾》,配图竟恶意裁剪了澄清发布会上他侧身护住顾云深避开镜头的画面,扭曲成“遮挡关键证据”的意味。“他算准我与问渠斋绑定太深,散播‘弃车保帅’的谣言,煽动股东恐慌,动摇根基。”
顾云深的心猛地沉坠。
昨夜老周匆匆带来的消息涌上心头——股吧里有人疯狂散布“沈砚辞早知问渠斋有问题,故意投资洗钱”的言论。
原以为只是小范围试探,未料发酵如此迅猛,竟成撼动股价的巨浪。他下意识想碰触沈砚辞手腕以示安慰,指尖却在半空凝滞——上次无意瞥见沈砚辞电脑里那份“顾家调查文件”的记忆,像根细小的刺,此刻伴随股价暴跌的压力,会不会让两人间好不容易缓和的信任,再生间隙?
“我得立刻回星桥。”沈砚辞猛地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深色西装,走到门口却突然转身,将一枚带着体顾、刻着“沈宅钟楼”轮廓的沉甸甸铜钥匙,不容分说地塞进顾云深微凉的手心,“若有人问起,便说我去处理基金监管流程,莫让老街坊们平白担心。”钥匙的顾度透过掌心传来,顾云深蓦然想起那个暴雨夜,两人挤在狭窄伞下,沈砚辞也是这样,将伞面尽力倾斜向他,把风雨隔绝,将安稳先递给他。
星桥资本顶层会议室,烟雾缭绕,气氛凝重如铅。几位元老董事面色比窗外阴云更沉。副总陈明远将一厚叠股东质询函重重推至沈砚辞面前:“砚辞,外界舆论汹汹,皆传你为顾云深的问渠斋,挪用了非遗基金!振海叔那边放话,说有法子稳住股价,但条件是……必须立刻撤掉非遗基金旗下所有项目,包括问渠斋!”
“不可能。”
沈砚辞未看那些函件,指尖在巨大投影幕布上划出清晰的资金流向图,线条分明,数据确凿,“非遗基金每一笔支出,皆有银行严格监管的实时记录,上周发布会已完整公示。沈振海所谓‘帮忙’,不过趁火打劫,意在夺权。”他锐利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语气斩钉截铁,“非遗基金非我沈砚辞私产,乃先父当年心心念念未竟之志,由我接手,绝不会撤,日后亦绝不撤!”
与此同时,问渠斋老木门被轻轻推开。张奶奶拎着冒热气的布包走进,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忧虑:“云深啊,刚听巷口老李头说,星桥股价跌得厉害!新闻里那些……不会是真的吧?”
“张奶奶放心,”顾云深连忙起身接过布包,将白白胖胖的豆沙包仔细摆进青花瓷碟,“砚辞已去处理,基金的钱分文未动,皆在银行监管账户中。”话虽笃定,他仍忍不住点开财经APP——星桥的K线图依然向下延伸,评论区“弃卒保帅”、“资本骗局”的字眼如毒针,刺目锥心。
恰在此时,手机顶端弹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附带一张截图:内容竟是沈砚辞在一个名为“星桥董事会核心”的群聊记录,其中一句被红圈醒目标出——“实在不行,只能暂时搁置问渠斋的合作”。顾云深指尖猛颤,手机险些脱手,碟中豆沙包的甜香瞬间变得苦涩。
他深知沈振海擅长伪造证据,可那句冰冷的“暂时搁置”,却像精准箭矢,狠狠戳中心底最柔软脆弱之处——爷爷当年被沈家“牵连”入狱的惨痛,沈砚辞电脑里那份讳莫如深的“顾家调查文件”,此刻皆随跳动的下跌股价,在心底剧烈搅动起怀疑的涟漪。
“云深?”陈老先生拄杖蹒跚而入,手持一份泛黄的日记复印件,“快看这个!我翻到你沈伯父1996年的日记,你看这页——”
顾云深立刻凑近,泛黄纸页上,沈父笔迹清晰而沉重:“……振海散布‘钟表行库房藏走私文物’谣言,股价一日暴跌15%,以此逼我交出核心图纸……”字迹旁,画着一个略显潦草却特征鲜明的小小雷纹标记,与问渠斋珍藏的古老拓片纹路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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