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的晨雾像掺了碎银的纱幔，缠在新搭的支架上，每缕雾气都带着双纹花的冷香。林夏被铜盒齿轮的转动声惊醒，那声音细碎却执着，像有只小虫在耳边爬。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帐篷，露水打湿了鞋尖，冰凉的触感顺着脚踝往上爬。沈砚正蹲在星空投影装置前，侧脸被铜盒的微光映得半明半暗，指尖的灵力顺着齿轮缝隙流淌，在金属表面凝成细小的光珠，修复着昨夜共振时产生的细微磨损 —— 那些比发丝还细的划痕，只有用显微镜才能看清。
他脚边的木箱半开着，露出里面泛黄的笔记本，封面上的烫金字体 “病毒基因序列图谱” 已经斑驳，右下角的签名被灰雾侵蚀得只剩半个 “S”，但那笔锋的转折、收笔的力度，与谢无妄实验室里病毒样本标签上的签名如出一辙。木箱边缘堆着几支玻璃试管，试管壁上的刻度线被岁月磨得模糊，里面的淡绿色液体泛着荧光，在晨雾中像困着几只萤火虫，液体的折射率与暗渊裂缝的病毒原液完全相同，林夏的木勺曾在裂缝处记录过这个数值。
“醒了？” 沈砚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他飞快地将笔记本合上，动作急得带起一阵风，木箱里的试管碰撞出声，叮当作响。“帮我递下螺丝刀，” 他的目光刻意避开木箱，落在远处的支架上，指尖在铜盒的齿轮组上滑动，动作熟练得不像普通修士 —— 那些需要精确到 0.1 毫米的校准，他仅凭手感就能完成，“最后一个轴承需要校准，偏差不能超过两度，否则投影会出现重影，阿瑶就看不清花海了。”
林夏的木勺突然不受控制地飞向木箱，勺身的光纹如探照灯般在笔记本上投射出放大的字迹：“共生历 375 年，暗渊裂缝采集样本编号 734，含未知病毒株，暂命名‘灰雾’。” 字迹下方附着显微镜下的病毒图像，螺旋结构左旋，与沈砚骨杖上的双纹花图案旋转方向完全一致，连每个螺旋的间距都分毫不差。“这是……”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木勺的光纹突然暴涨，像打翻的银瓶，照亮了木箱底层的工作证。
工作证的塑封已经开裂，照片上的沈砚穿着白大褂，黑发里还没有银丝，眼神清澈得像暗渊裂缝的泉水。职业栏用钢印打着 “混沌研究院病毒学首席研究员”，钢印的边缘有个极小的缺口，是当年制作模具时留下的瑕疵。林夏突然想起风刃档案库里的混沌营证件，每个证件的钢印都有这个特征，那是玄真为了识别内部人员特意设计的标记。
沈砚的肩膀明显僵硬，像被冻住的铁块，他缓缓转过身，掌心的焦尾琴弦突然绷断一根，断弦的尖端带着锋利的棱角，刺入手心，流出的血珠滴在笔记本上，与上面的墨迹融为一体，晕开成一朵小小的双纹花形状。“五十年前，我确实在那里工作过。” 他的声音低沉，像被尘埃覆盖的古钟，敲一下，震得人耳膜发疼，“混沌研究院表面研究共生灵力与疾病的关系，实则在暗渊裂缝的深处建立了秘密基地，进行病毒武器开发。‘灰雾’就是我的研究成果之一，是我亲手将它从实验室带到这个世界的。”
他的话音刚落，木箱里的试管突然剧烈震动，液体表面浮现出混沌营的军徽 —— 交叉的骨杖与长剑，被灰雾环绕。那军徽与沈砚描述的研究院标志完全相同，林夏突然明白，所谓的混沌研究院，从一开始就是混沌营的伪装，专门吸纳像沈砚这样有才华却急于救人的研究者。
风刃的脚步声在粮仓门口响起，沉重的军靴踩在木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他的义眼启动扫描功能，机械瞳孔的蓝光急促闪烁，像不安的心跳。“混沌研究院在百年前就被仙魔联军查封，” 他的机械臂捡起工作证，金属手指捏得证件咯吱作响，“所有研究员都被判处极刑，只有首席研究员失踪，档案上的名字是沈砚，年龄、特征都与你吻合。”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刀刀都刮在沈砚的脸上，“你不仅没死，还带着病毒样本潜伏了五十年，目的是什么？是想完成当年未竟的病毒武器化吗？”
沈砚的指尖抚过笔记本上的血滴，血滴在纸上晕开，显露出隐藏的字迹，那些用特殊墨水写的记录终于重见天日：“第 107 次实验记录：灰雾病毒可通过双纹花汁液中和，需仙魔双生灵力催化，中和率约 68%，需进一步提升。” 他突然掀开木箱的假底，假底的夹层里藏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盒身刻着复杂的共生契，需要用特定的灵力频率才能打开。
盒内的暗格藏着张泛黄的照片，边角已经卷曲。照片上的沈砚穿着白大褂，站在暗渊裂缝的入口，身后的石碑刻着 “混沌之种项目基地”，每个字都用混沌金镶嵌。他的左臂戴着臂章，正是混沌营的交叉剑与骨杖标志，与玄真军装臂章的样式完全相同。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日期：共生历 376 年 7 月 12 日，那是阿瑶母亲去世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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