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林曦没有立刻签署哈耳庇厄那份苛刻的契约。经过一番激烈的规则层面的讨价还价,她以付出更少量、且施加了多重加密锁的“星蚀数据表层信息”为代价,换取了那两份关键情报,并坚决拒绝了预先承诺前往悖论之城。哈耳庇厄那面具上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一瞬,但最终还是同意了这桩不对等的“信息预售”,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消失,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期待你们的后续消息”。
那两名集市守卫也随即化为规则丝线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入境平台恢复了空旷,只剩下林曦和小雅,以及悬浮在林曦面前的两枚情报光点和三枚流转不息的信息币。
“林曦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小雅轻声问道,目光扫过眼前浩瀚而陌生的规则网络,“那个商人,不可信。”
“我知道。”林曦深吸一口气,将信息币收起,那两枚情报光点则被鬼书谨慎地收纳进一个独立的、施加了层层防护的书页空间。“但情报本身,或许有参考价值。我们不能完全依赖他,必须自己先调查。”
她将意识沉入鬼书,触碰那枚关于“概念窃贼”的情报光点。
嗡——
大量杂乱但极具指向性的信息涌入脑海:几处最近发生过“情感剥离”案件的规则节点坐标;受害者共同特征——均来自“情感光谱”维度或其规则衍生体;作案时间规律(倾向于在集市规则流量低谷期动手);以及一份模糊的、基于残留规则痕迹推演出的窃贼行为侧写——狡猾、谨慎、对情感规则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与操控力,并且……似乎在进行某种特定“口味”的筛选,偏好强烈而纯粹的“喜悦”与“悲伤”。
【获得情报:‘概念窃贼’行为模式概要(需验证)。】
【触发支线任务(自行):调查‘概念窃贼’。】
【任务目标:确认情报真实性,追踪窃贼踪迹,获取更多线索。】
“走,我们去最近的案发地点看看。”林曦拉起小雅的手,迈步踏出了入境平台。
真正进入织网集市,才感受到其浩瀚与奇异。脚下并非实地,而是由相对粗壮、稳定的规则丝线编织成的“道路”,这些“道路”四通八达,连接着无数由更细密丝线构成的“节点”——那些是店铺、摊位、信息枢纽甚至是临时居所。无数形态各异的生命体或以本体、或以规则投影的形式在其中穿梭、交流、交易。有些地方喧嚣如同闹市,规则信息流碰撞出绚烂的火花;有些地方则寂静无声,只有冰冷的规则逻辑在默默运转。
空气中弥漫着亿万种信息交汇产生的“噪音”,直接作用于意识,若非林曦和小雅精神力量远超常人,且有小雅的守护契约之力过滤掉大部分无意义的杂波,恐怕早已头晕目眩。光影陆离,规则在这里以最直观的方式呈现、碰撞、交易。
她们按照情报指示,沿着一条散发着微弱“哀伤”气息的规则丝线道路前行。越是靠近案发节点,周围的环境色彩就越是黯淡,仿佛连光线中的“欢快”成分都被抽离了。一些原本应该充满生机的规则造物,此刻也显得萎靡不振。
终于,她们抵达了目标节点。这里原本似乎是一个经营“情感色彩”染料的摊位,此刻却一片死寂。摊位的规则结构完好无损,甚至摆放着的、盛放着各种浓烈情感色彩的琉璃瓶也安然无恙。但……它们都变成了透明的空壳。
林曦小心翼翼地靠近,鬼书自动翻页,散发出无形的解析力场。
『扫描目标区域…规则结构完整性97.8%…无物理破坏痕迹…』
【检测到大规模‘情感概念’缺失。缺失类型:喜悦(87%)、悲伤(12%)、其他(1%)。】
【规则层面残留极细微抽取痕迹,手法专业,指向性明确。】
【环境规则参数:情感浓度低于基准值99.3%,形成‘情感真空’地带。】
“情感真空……”林曦喃喃自语。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透明的琉璃瓶。没有温度,没有波动,什么都没有,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容器”。这种感觉令人极度不适,仿佛置身于一个被剥夺了所有情绪反馈的绝对理性地狱,连自身的情绪都似乎要被这片虚无同化、吸走。
小雅的反应更为强烈,她身为规则生命,对情感的感知更为敏锐直接。她的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地抓紧了林曦的衣袖。“这里……好空……好冷……”她低声说,眼中流露出本能的抗拒。
“能感知到窃贼残留的痕迹吗?或者……他可能去了哪个方向?”林曦问道,同时全力催动鬼书,试图从这片冰冷的真空中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异常规则波动。
小雅闭上眼睛,周身散发出柔和的、带着情感探测波动的规则之光。她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这片死寂的区域。片刻后,她指向节点外围一条极其隐蔽、几乎与背景规则融为一体的细小丝线。“那里……有一丝非常淡的……‘贪婪’和‘满足’的余韵,很微弱,但在这种真空里,反而有点明显。它往那个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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