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的指尖还残留着莲花花瓣的触感，那柔软中带着奇异温度的质感让她恍惚了一瞬。
眼前白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幅令人窒息的壁画世界——萨埵那太子正将脖颈主动送入母虎口中，斑斓猛兽的獠牙距离他苍白的皮肤只有寸许。
“这……这是莫高窟第254窟的舍身饲虎图！”秦霓裳的声音在颤抖，壁画中流动的金光显示这不是幻觉，“但怎么会……”
古月一把拽住想要上前的秦霓裳：“别动！这是对我子女的考验！他们应该不会有危险。”
“为什么？”秦霓裳不解地问道，心想：没见到儿女时急得不行，见着了反倒稳如老狗。
斯南和月牙站在石窟突起的岩台上，月魅在一旁守护。
下方是立体展开的壁画场景：七只瘦骨嶙峋的幼虎围着奄奄一息的母虎，太子雪白的衣袂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最诡异的是，岩壁上渗出的矿物颜料正像血液般缓缓流动，将整个空间染成赭红色。
莲花童子的声音从虚空传来：“第一问：救太子还是救众虎？〞
“这还用选？”斯南脱口而出，“当然是救太……”
话音未落，月牙突然掐了斯南一把。她蹲在岩台边缘，瞳孔里倒映着虎群泛着绿光的眼睛。
“不对劲，”她轻声道，“你看母虎的肚子。”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斯南看到母虎肿胀的腹部有规律地抽搐着。
秦霓裳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它在生产！这是双重困境——饿极的母虎连吃掉太子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不要说顺利产下虎子。太子舍身饲虎，太子死；不舍身，正在分娩的母虎和幼虎都会……”
太子仿佛听到了霓裳的话，突然转头看向她。
他的眼神清澈得可怕：“诸位，请速速抉择。我愿舍身，但它们已经到了生死边缘，等不得了！”
一阵腥风刮过，最小的幼虎已经饿得开始啃食自己的前爪。
太子拿起竹子准备刺破自己的颈脖以血饲虎。
“慢！”月牙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古月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就像之前古月问她的那个着名的伦理学难题：有轨电车要撞上五个人，你拉杆改道会撞死一个人，拉还是不拉？
他的目光扫过岩壁暗处若隐若现的莲花纹样：“这考验必须靠本心。”
斯南突然跟月魅说：“大猫猫好可怜！把我的糖果给它们吃啊！〞
一阵狂风卷走了他掏出的食物袋。莲花童子的笑声在石窟里回荡：“我先尝尝。”
“你好坏坏！抢我的糖！”斯南嘟着嘴，指着童子。
“我佛慈悲，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太子喃喃自语道。
“慢！”月牙突然站起来，在岩台边缘摇摇欲坠。
古月吓得心脏都要停跳——下方可是五米高的壁画深渊！
“月儿，不可！”知女莫若父，古月终究忍不住叫道。
月牙却闭着眼张开双臂，像在感受什么。忽然，她睫毛颤了颤：“光尘……有光尘在母虎眼睛里……”
古月这才注意到，母虎琥珀色的瞳孔里确实闪烁着极细微的金色光点，和月牙之前在莲池沾染的光尘一模一样。
她突然纵身一跃！
“月儿！”
“月牙！”
“姐姐！”
三人同时惊叫。
月魅扑出去，却抓了个空。
只见她像片羽毛般轻飘飘落在母虎面前，伸手抚上那颗毛茸茸的虎头。
不可思议的是，猛兽居然温顺地低下头，从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它说……”月牙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音，“它们吃素！”
整个壁画世界突然静止。
太子悬在半空的胳膊定格成滑稽的姿势，幼虎们张着嘴却不再嚎叫。
岩壁上的颜料开始逆流，汇聚到月牙脚下形成金色莲花。莲花童子的身影从虚空中浮现，这次他手里捧着一盏琉璃灯。
“善哉。〞童子将灯芯一挑，火光里浮现出刚才的影像，“见虎泪而知其苦，此谓观世音。”
秦霓裳愈发不解：“等等，这不符合生物学常识，猫科动物怎么可能……”
“霓裳，”古月无奈地耸耸肩膀，“我们在神话秘境里。”
突然，壁画角落传来微弱的咳嗽声。
一个浑身是血的小沙弥从岩缝里爬出来，手里还攥着半截被咬碎的佛珠。
斯南这才注意到，在原本的敦煌壁画里，这个角落确实有个模糊的供养人形象。
“还有隐藏剧情？”斯南目瞪口呆。
霓裳已经冲下去检查小沙弥的伤势，全然不顾胸前再次掀起的澎湃，动作专业得像在急诊室救治患者。
当她撕开小沙弥的僧袍时，众人同时倒吸了口冷气——那瘦弱的胸膛上布满虎爪痕，但伤口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金沙。
凑上前看的斯南、月牙看着忍不住落泪。泪水滴在伤口上，伤口却奇迹般地愈合了。
莲花童子突然变脸：“第二考开始！”
地面毫无征兆地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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