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是皇城里最廉价也最致命的毒药。
它无形无质,却比任何刀剑都更擅长寻找人心的缝隙。它诞生于阴暗的角落,在茶楼酒肆间发酵,顺着权贵府邸的后门悄然溜入,最终在朝堂之上,汇聚成一股能动摇国本的暗流。
最近,这股暗流有了新的目标——帝君顾长生。
起初,那只是些捕风捉影的闲谈。说这位女帝的夫君来历不明,毫无修为,不过是女帝一时兴起的玩物。但渐渐地,故事的版本开始变得险恶。有人说,他并非凡人,而是某种能蛊惑人心的邪祟,女帝陛下之所以性情愈发清冷难测,正是受他影响。更有甚者,将北方慕容氏的惨案,与这位“天外来客”的出现,牵强地联系在了一起,暗示他是带来灾厄的不祥之人。
这些声音,像潮湿季节里墙角蔓延的霉斑,起初不起眼,可一旦你注意到,便会发现它早已无处不在。宫人们的眼神开始变得躲闪,禁军卫士的行礼多了一丝审视,连拂过庭院的风,似乎都带着窃窃私语的凉意。
顾长生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但他并未理会。他知道,这些霉斑的背后,必然有一个在黑暗中辛勤播撒孢子的人。
而今天,这个人,终于从阴影里探出了他的毒牙。
“顾公子,我家大人有请。”
来人是两名鸦卫,他们穿着漆黑的制式劲装,身形如融入黑暗的刀锋,脸上戴着遮蔽了所有表情的玄铁面具,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他们的声音,也像是从面具下挤出的、冰冷的金属摩擦声。
他们口中的“大人”,只有一个。
女帝直属情报与特务机构“鸦卫”指挥使,燕破。
这不是请求,是通知。
皇城司的诏狱,是皇城里最没有阳光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是陈年血腥味、腐烂的稻草与石壁返潮的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能钻进骨头里的阴冷与腐朽。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高处一道狭窄的、几乎被铁栅栏完全封死的石缝,投下一束微弱而惨淡的天光,光束中,无数尘埃正了无生气地上下浮动。
顾长生被“请”到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审讯室。
说它干净,也只是相对于过道里那些传出若有若无呻吟声的囚室而言。这里没有刑具,只有一张冰冷的铁桌,两把铁椅。墙壁上渗出的水珠,沿着斑驳的石缝缓缓滑落,最终汇聚在地面一小滩积水中,发出单调而压抑的“滴答”声。
燕破就坐在阴影里,桌上那盏豆大的油灯,只能照亮他放在桌面上的半截手臂,以及那双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的手。他的脸,他的身体,都完美地隐匿在光明无法触及的黑暗中,仿佛他本身就是这间牢房里最深沉的黑暗。
“茶凉了。”
这是燕破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嘶哑的质感,像毒蛇在沙地上爬行。
顾长生看了一眼桌上那杯早已失了温度的粗茶,茶水中漂浮着几根劣质的茶梗。他没有碰,只是平静地看着那片黑暗。
“燕指挥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意味不明。
“顾公子快人快语。”燕破的身子微微前倾,一双眼睛在阴影中亮了一下,如同夜行动物发现了猎物,“只是有些话,直说,就没意思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享受这猫捉老鼠般的游戏。
“最近城里的风声,想必公子也听说了。”他用一种闲聊般的口吻说道,“说您来历不明,蛊惑圣上……甚至说,北方慕容家的惨剧,也与您有关。真是些刁民,不知死活。”
顾长生不动声色。“既然是指挥使大人也认为是刁民妄言,又何必将我请到这个地方来听一遍?”
“因为陛下不在乎,我不得不在乎。”燕破的声音陡然转冷,“陛下是天,而我,就是为陛下清扫地面尘埃的走狗。任何可能玷污天空的灰尘,哪怕只是一粒,我都有责任将它捻碎。”
他的手指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每一下,都与墙角的水滴声重合,敲打在人心最紧张的那根弦上。
“顾公子,你……是一粒很特别的灰尘。”
顾长生终于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在指挥使大人眼里,恐怕除了陛下,这世间万物,皆是灰尘吧。”
他敏锐地察觉到,在燕破的话语间,萦绕着一股极淡、却无比熟悉的精神波动。那不是杀意,也不是威压,而是一种巧妙的、试图勾起人内心深处猜忌与嫉妒的引诱之力。
是“千面姬”残响的气息。
原来如此,这股谣言的背后,不仅有燕破的推波助澜,更有残响在暗中作祟。它放大了燕破的嫉妒与多疑,让这位女帝的鹰犬,变成了敌人手中的一把刀。
“你错了。”燕破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情绪,一种被触及逆鳞的阴冷,“灰尘,是那些不该出现在某个位置上的东西。比如……陛下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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