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久违的寂静。
凰曦夜的意识从一片深沉而温暖的黑暗中缓缓浮起,如同沉溺之人终于触碰到水面,得以喘息。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拥有这样安稳的睡眠,是在哪个被遗忘了的年代。
在她万古孤寂的生命里,安眠从来都是一种奢侈。
“原罪业力”,那份源自太古、烙印在血脉最深处的饥饿与诅咒,就像一条永不疲倦的毒蛇,时刻啃噬着她的神魂。即便是在梦中,那刺骨的寒意与撕裂般的痛楚也从未真正离去,它们是她存在的一部分,是她身为末代女帝、注定要焚尽世界的……呼吸。
可现在,那条毒蛇,像是睡着了。
不,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安抚了。
凰曦夜没有立刻睁开眼。她贪婪地享受着这份前所未有的宁静,仔细地感受着身体的每一寸变化。那常年盘踞在四肢百骸、如同无数细小冰针扎刺的痛感消失了。那回响在脑海深处、永不停歇的混乱嘶吼也平息了。
她的身体,不再是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冰冷火山。
此刻,它更像是一片被冬日暖阳照耀下的、静谧的湖泊。
为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一粒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平静的意识中漾开一圈圈涟漪。
然后,她感觉到了一股热源。
那不是太阳,也不是火焰,而是一种更温和、更持续的温度,正从她的背后传来,透过薄薄的寝衣,源源不断地渗入她的肌肤,流淌进她的血脉,轻柔地包裹住那些原本狂躁不安的业力。
是顾长生。
他正从身后拥着她,手臂环在她的腰间,呼吸平稳而悠长,显然还在熟睡之中。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脊,那属于凡人的、脆弱却又真实的心跳,正一下,一下,沉稳地敲击着。
就是这个温度。
就是这阵心跳。
它们像一道无形的堤坝,将那足以吞噬世界的业力洪流,阻拦在了她的心门之外。
凰曦夜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她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尝试着将自己的身体挪开半分,脱离他怀抱的范围。
只是一寸的距离。
嗡——
那条沉睡的毒蛇,瞬间苏醒!
刺骨的寒意如同潮水般从骨髓深处涌出,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那些熟悉的、细密的疼痛感,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蚂蟥,争先恐后地重新钻了出来!脑海中,那混乱的嘶吼声再次响起!
凰曦夜的呼吸骤然一窒,清冷的眉心下意识地蹙起。
她几乎是本能地,又将身体轻轻地靠了回去,重新贴紧了身后那个温暖的胸膛。
奇迹发生了。
那刚刚还汹涌澎湃的业力反噬,在重新接触到他体温的瞬间,竟如同遇见了烈日的冰雪,迅速地消融、退散。那条苏醒的毒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再次蜷缩起来,陷入了沉睡。
前后不过几息的时间,却仿佛从地狱重返人间。
凰曦夜彻底清醒了。
她缓缓睁开双眼,清冷的凤眸在昏暗的寝宫中,亮得惊人。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幔,洒下几缕破碎的银辉,刚好落在他搭在她腰间的手臂上。那是一只再寻常不过的手,骨节分明,皮肤是健康的麦色,甚至看不到一丝一毫玄气流转的痕迹。
一个凡人。
一个不属于此世修行体系,体内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的凡人。
可就是这样一具凡人之躯,却成了她唯一的、最有效的“镇业之宝”。比太医院耗费无数天材地宝炼制的静心香有效百倍,比皇室代代相传的镇魂法器管用千倍。
这不合常理。
她的“原罪业力”,是此世一切污秽与诅咒的集合体,它会本能地排斥、吞噬一切纯净的生机。顾长生这样毫无修为的凡人,本该是它最喜欢的“食粮”。他待在她身边,就像一根火柴靠近了火药桶,理应在瞬间被业火吞噬殆尽才对。
然而事实却截然相反。
不是她吞噬了他,而是他的存在……安抚了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寝宫外,月奴抱着剑,如同一尊雕像般守在门前。她的听觉远超常人,能捕捉到殿内最细微的声响。
往日的无数个夜晚,她总能断断续续地听到陛下压抑的、极轻的闷哼,或是因为业力反噬而骤然紊乱的呼吸。每当那时,她的心都会揪紧,握着剑柄的手指也会因用力而发白。她痛恨自己的无力,只能像个无用的守卫,听着自己的主人在黑暗中独自承受万古的酷刑。
可是最近,一切都变了。
尤其是这几天,寝宫内总是静悄悄的。她再也听不到那些令人心碎的声响,取而代之的,是两道平稳而深沉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月奴的眼神复杂无比。她知道这改变从何而来。
那个男人。
那个叫顾长生的帝君夫婿。
他就像一颗被随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却搅动起了谁也未曾预料到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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