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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
林晚猛地睁开眼睛，刺目的白光让她立刻又闭了起来。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喉咙里泛着血腥味。她试着动了动手指，触碰到粗糙的床单——是医院的病床。
"醒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右侧传来。林晚艰难地偏过头，眯起眼睛。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坐在床边，三十岁上下，轮廓分明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冷静而锐利。他的胸前别着名牌：神经外科，莫云舟。
"我……"林晚刚开口就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是哪里？"
"市立医院。"莫医生递给她一杯水，"你已经昏迷了两天。"
水杯递到面前的瞬间，林晚突然僵住了。在莫医生的白大褂后面，一个模糊的灰影正缓缓飘过——那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半透明的身体上布满暗红色的斑块，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病床方向。
林晚的手一抖，水洒在了被单上。
"怎么了？"莫医生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
"没、没什么。"林晚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接过水杯时小心避开医生的手指接触。水滋润了灼痛的喉咙，却浇不灭她内心的惊涛骇浪。那个东西——不管它是什么——绝对不是活人。而莫医生似乎完全看不见它。
"养老院……那些老人……"林晚试探性地问道。
莫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集体食物中毒。幸好发现及时，没有造成死亡。"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念一份检验报告，"你因为体力透支和轻微脑震荡被送来这里。"
食物中毒？林晚握紧了水杯。那崩塌的洞窟、诡异的岩壁、被吞噬的周院长，全都变成了"食物中毒"？她突然意识到，有人在掩盖真相。
"赵奶奶……就是一位穿碎花外套的老人，她还好吗？"
"317床的病人已经恢复意识。"莫医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倒是你，林晚同学，你的情况比较特殊。"
他从病历夹中抽出一张脑部CT片，对着光线："你的大脑颞叶区域有异常活动，通常只在癫痫患者或……"他顿了顿，"某些特殊人群身上出现。"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知道什么？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护士匆匆走进来："莫医生，3床病人突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瞪大地看着林晚的病床下方。
林晚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床底下伸出一只青灰色的手，正缓慢地抓挠着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更可怕的是，那只手上戴着医院的腕带——和现在林晚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啊！"护士尖叫一声，手中的托盘咣当掉在地上。
莫医生却只是皱了皱眉："李护士，镇静剂。"
"可是、可是您没看见吗？那里有——"
"幻觉。"莫医生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最近加班太多导致的幻觉。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护士脸色苍白地退了出去，临走前还惊恐地瞥了一眼病床下方。那只手已经不见了，但地板上留下了几道清晰的抓痕。
病房里只剩下林晚和莫医生。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压下来。
"你看得见它们。"莫医生突然说，不是疑问句。
林晚的指尖掐进了掌心。她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莫医生忽然解开白大褂最上面的扣子，扯开衣领——在他的锁骨位置，赫然纹着一个奇特的符号：一个圆圈里套着五芒星，每个角上都有细小符文。
"这个标记，你奶奶身上应该也有。"
林晚的呼吸停滞了。她确实见过——在奶奶最后一次洗澡时，老人佝偻的后背上隐约露出类似的图案，当时她以为只是老年斑。
"你是谁？"林晚的声音发抖。
"和你奶奶一样的人。"莫医生重新系好扣子，"不过现在，你需要先学会控制你的'眼睛'。"他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否则迟早会被它们发现你能看见。"
"它们？"
莫医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递给她："先戴上这个。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最弱的游魂，等天黑后，医院里的'东西'会多到你无法想象。"
林晚颤抖着戴上墨镜。奇妙的是，透过深色镜片，那些模糊的灰影果然变得不那么清晰了。
"这只是临时措施。"莫医生看了看手表，"晚上八点查房后我会再来。在这之前，无论看到什么都假装看不见，不要出声，不要回应。"他顿了顿，"特别是如果有人叫你的名字。"
说完，他转身离开，白大褂下摆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
林晚蜷缩在病床上，墨镜后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她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重阳夜的那场遭遇，永久地改变了她的视觉。现在她不仅能看到阳间，还能看到阴间的存在。而根据莫医生的话，这种能力似乎不是偶然，而是与奶奶的秘密有关。
窗外，夕阳渐渐西沉。当最后一丝阳光消失时，林晚亲眼看见病房的墙壁上渗出黑色的黏液，像有生命一般缓缓蠕动。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看得见吧……你看得见我们吧……"
林晚咬紧嘴唇，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但即使如此，那些景象依然透过眼皮灼烧着她的视网膜。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打开了一扇再也无法关闭的门。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再次打开。林晚警觉地睁开眼，看到赵奶奶颤巍巍地站在门口，身上穿着病号服，手里紧握着一块玉佩。
"丫头，"老人沙哑地说，"他们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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