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吟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宴席上的画面。
皇后:“开枝散叶,乃是头等大事。”
贵女:“若能有几位姐妹从旁协助……”
萧夜珩:“有她在,足矣。”
萧夜宸:“弟妹,可否赏脸,移步一观?”
还有……萧夜珩在桌下紧紧握住她的手,那坚定而温暖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
她应该相信他的,不是吗?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她那样的维护和承诺。
可是……心底那份来自现代灵魂的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执着,与这个时代三妻四妾常态的冲突,让她无法真正安心。那份“无所出”的压力,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是不是……太贪心了?既想要他的真心,又想要那在这个时代近乎奢侈的“唯一”?
“王妃,您看那边……”春桃忽然小声提醒,语气有些紧张。
陆晚吟睁开眼,顺着春桃示意的方向看去,心头猛地一跳。
月光下,靖王萧夜宸不知何时,竟也离了席,正负手立于不远处的荷塘边,似乎是在欣赏月色下的残荷。他身形颀长,温润如玉,在这静谧的夜色中,自成一道风景。
他似乎察觉到了陆晚吟的目光,缓缓转过身,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她微微一笑,颔首示意。
陆晚吟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怎么也来了?是巧合,还是……
她不想与他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触,尤其是在刚刚经历过那样尴尬的邀请之后。
“春桃,我们走。”陆晚吟压低声音,转身就想从另一条路离开。
“弟妹请留步。”萧夜宸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从容。
陆晚吟脚步一顿,不得不转过身,维持着基本的礼节:“靖王殿下还有何事?”
萧夜宸缓步走近,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看弟妹脸色似乎不太好,可是方才在席间饮急了?本王那里有上好的醒酒石……”
“不劳靖王殿下费心。”陆晚吟打断他的话,语气疏离,“本妃只是吹吹风就好。”
萧夜宸也不恼,依旧含笑看着她,只是那目光深处,似乎多了几分探究:“弟妹似乎……很怕与本王单独相处?”
陆晚吟心头一凛,抬眼直视他:“靖王殿下说笑了。只是男女有别,瓜田李下,还是避嫌为好。若是无事,本妃先行告退。”
她再次转身欲走。
“是因为皇弟吗?”萧夜宸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因为他在意,所以你连与本王说几句话,都要如此避如蛇蝎?”
陆晚吟背对着他,袖中的手微微攥紧。他没有称呼“祁王”,而是用了“皇弟”这个更显亲近,在此刻却显得格外刺耳的称呼。
“这与祁王无关。”陆晚吟声音冷了几分,“是本妃自己的意思。过去之事已如云烟,还请靖王殿下放下执念,各自安好。”
她将“祁王”和“本妃”这两个称呼咬得极重,意在划清界限。
萧夜宸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那抹温润似乎淡去,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放下?若是能轻易放下,当初又何必执意求娶?晚吟,你当真……完全忘了我们之间的婚约了吗?”
这一声“晚吟”,叫得陆晚吟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她霍然转身,目光锐利地看向他:“靖王殿下!请自重!本妃现在是祁王妃!”
她刻意提高了声音,既是警告萧夜宸,也是……希望这动静能引来附近巡视的侍卫或宫人。
萧夜宸看着她如同受惊小兽般戒备的模样,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里听不出多少愉悦:“祁王妃……是啊,你如今是他的王妃了。他待你……确实不同。”
他的目光掠过陆晚吟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语气莫测:“只是,这皇家深苑,帝王心术,弟妹以为,他今日能护住你,明日又能护到几时?皇后娘娘的心思,你我都清楚。这‘开枝散叶’的压力,他萧夜珩,又能扛多久?”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中了陆晚吟内心最深处的不安和恐惧。
她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嘴唇翕动,却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彻骨,带着毫不掩饰怒意的声音,如同惊雷般自身后炸响:
“本王能护她到几时,不劳皇兄费心!”
陆晚吟猛地回头,只见萧夜珩不知何时,竟已站在了她身后不远处。
他玄色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俊美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寒霜,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在萧夜宸身上,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场,让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
他一步步走来,步履沉稳,却带着千钧之力,径直走到陆晚吟身边,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她护在了身后。
他目光如刀,直视着萧夜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宣告:
“她是本王的王妃。”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
“生生世世,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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