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道掠过花枝的影子消失在院角,指尖仍扣着匕首石柄。月光斜照井沿,石缝里未干的血迹泛着暗红。那人走了,可他为何来此?又为何只留影不言?
三息之后,我吹灭残烛,推窗而出。
足尖点地,身形贴墙而行。廊柱间隔五步,我借其遮掩,一步步向后院移动。夜风穿堂,吹动檐下铜铃,我停步凝听——铃声清脆,说明无人触动机关。将军府的巡夜早已被父亲调换,这些脚步声是假的,不过是布给外人看的局。
真正的动静,在后园。
我绕过断墙,枯井已在眼前。井口覆着青石板,边缘裂开一道斜缝,像是被人强行掀开又仓促合上。我蹲身细看,土痕新鲜,有拖拽痕迹直通井边。火折子擦燃,微光跃出,我俯身将火把探入井中。
火光摇曳,映出一张死人脸。
那人仰躺在井底,双目圆睁,唇色发紫,颈侧一道切口整齐如线。最刺目的是他左手腕上挂着的铜钱——云雷环眼,中央凸起如闭目之眼,与我掌心所刻分毫不差。
锁灵符。
我呼吸一滞,火把几乎脱手。这标记本该只存于太乙观秘档,如今却出现在一具无名尸身上。他是清虚子的人?还是……父亲派来送信的?若为传令者,怎会死于井底?若为敌方细作,又如何能避开府中耳目潜入至此?
正欲再探,背后风起。
我旋身横匕,寒光划出半弧。那人未及开口,刃已抵喉。
苏青鸾站在我面前,素衣未改,发带松了半边。她没退,也没抬手防御,只是静静看着我,像多年前我在雪地里跌倒时那样。
“是你。”我声音压得极低。
“是我。”她终于开口,嗓音比记忆中哑了些,“我见你半夜离房,怕你有危险。”
这话让我心头一紧。她怎知我离房?我的动作极轻,连窗外落叶都未惊扰。除非……她一直在等我出门。
“所以你就跟到枯井旁?”我冷笑,匕首稍进,她颈侧皮肤绷紧,一丝血珠渗出,顺着刀锋滑落,滴入井缘石隙。
她不动,也不避,只望着井底那具尸体,眉头微蹙:“此人死了多久?”
“不到两个时辰。”我盯着她眼神,“你来之前,可曾见过他?”
她摇头:“我只是寻你不着,一路找来。”
“寻我?”我嗤笑,“将军府这么大,你偏偏寻到这荒废多年的枯井?这里连巡更都不走,你一个外客,怎知路径?”
她垂眸片刻:“我记得小时候,你说过这儿井水甘甜,最爱取来煮茶。”
一句话让我怔住。
那是七年前的事了。那时母亲尚在,每逢春日,我总拉她偷偷来此汲水。后来藏书阁大火,这口井被说成“阴气汇聚”,再无人敢近。此事除我之外,只有一个人知道——就是苏青鸾。
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信。
母亲留下的纸条写着:“太乙观叛徒,慎交。”苏青鸾自幼随师修行,若清虚子真曾盗典叛逃,她未必不知内情。甚至……她是否也曾受命于谁,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我握紧匕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体内寒毒似有所感,沿着经脉窜动,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我咬牙忍住,不让身形晃动。
“你到底是谁的人?”我问。
她抬眼,目光清澈:“我是你的师妹。”
“师妹?”我冷笑,“那你告诉我,这铜钱是谁的信物?你可曾在师父典籍中见过?”
她看着井底那枚泛青的铜钱,神色忽然变了:“这是……锁灵符?”
“你也认得?”
“只在残卷上见过记载。”她声音微颤,“说它是禁术凭证,持此符者,可引魂入阵,控人生死。但早已失传多年……”
“可现在它出现在这里。”我盯着她,“出现在一具尸体上。而你,恰好在此时出现。”
她沉默片刻,忽道:“你想下去看吗?”
“你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她缓缓抬起手,并非攻击,而是指向井口,“若这人真是传递消息而来,他身上或许留有密函。你若只守在上面,永远不知真相。”
我冷眼打量她:“你倒是比我更急着查案。”
“我不是急,”她迎上我的视线,“我是怕你孤身犯险。”
“怕我?”我讥讽,“那你可知我现在最怕的是什么?不是死,不是毒,而是身边最亲近的人,突然拔剑相向。”
话音落下,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意。
但我不能心软。十年前母亲失踪,藏书阁焚毁,父亲态度诡异,太乙观秘案重重。如今一枚铜钱将所有线索引至将军府深处,而苏青鸾竟在这关键时刻现身枯井旁——这一切太过巧合。
我稍稍收回匕首,却不曾放下戒备:“你要真想帮我,就站在这里,别动。我去下面看看。”
“不行。”她突然上前一步,“井底狭窄,一人难行。且尸体停放已久,若有机关或毒雾,你独自下去太险。”
“我不需要你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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