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呀!天灯爆啦!”鼻涕娃拍手嚷。
“嗤!昨夜黑时更亮!”另一个娃撇嘴,袖口油亮亮地反光。
一旁的小酒馆里飘出酒香,酒香里混着粗粮饼子味、汗味,还有一种被反复擦拭也未能除尽的、劣质麦酒渗入木头缝隙的酸馊气味,浓稠得搅不动……
酒客们正为下个月铁甲军大规模袭击的次数下着赌注,盘算着输赢银钱,彼此争论得唾沫横飞。
一切井然有序,平静日常并未掀起波澜,仿佛那头顶的巨响只是寻常的风声……
没人留意墙角黑影里缩着个半大少年。面前矮桌裂了缝,粗陶碗豁着口,盛着半碗浑黄液体,浮着星点油花。碗边缘豁了口,一道小小的裂纹向下延伸……
他盯着碗,一动不动,任由周遭“下五”、“下七”、“至少十次,赌一锭银子!”的声浪将他包围又推开。
那些关于穹顶之外袭击频率的赌注争论,刀刮般刮擦着他的耳膜。
他猛端起碗,灌了一大口。
温吞的劣酒滑过喉咙,只留下草根似的涩,化不开堵在心口的硬块。
这味儿和他身上的皂角气打架——他前晌刚拿丝瓜瓤子狠搓过身子,泥垢掉了,别的却像渗进了皮里。
身上这件簇新的黑麻短打,是成人礼的衣裳,此刻裹在身上,紧绷绷的像层死皮。
他的天地,被那层淌金流光的剑网压扁了。
剑网隔开铁甲军的炮火,也隔断了野地的风、没名的野花、望不到头的荒原、传说中的大海!
成年礼?
不过是给驴子套了新鞍!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指节粗得像老树根,掌心结着硬茧——是锄把、镰刀、犁耙磨出来的。
他猛一攥拳,骨节“咔吧”轻响,里头憋着股蛮牛劲!
可“剑意”……
这该是流淌在每个天岚人血液深处、与年岁增长一同苏醒的力量,如同春草发芽般自然的天赋,到他身上,成了晒裂的盐碱地……
孩童们嬉闹着比划剑术,此刻像针,扎进他骨头缝里。
他不要当这金笼子里的铆钉——那样的荣耀,他够不着,也不稀罕!
他渴望的,根本不是穿上那身金灿灿的铠甲,成为这巨大囚笼中的一根铁条——那样的荣耀,他一点也不想拥有!
他想要的是撕了这网!
用牙啃,用指甲抠,用这身使不出半点剑意的糙肉!
把铁甲军、炮火、血泥,连同这闷死人的“太平”,统统踩进烂泥里!
那样才能看见更广阔纯粹的天地……
看看这世界的尽头到底是什么风景。
猛然间,一股燥火从胃里翻腾起来,直冲脑门。
这股热意并非来自寡淡的酒浆,而是来自更深沉的地方……
他昏了过去……
昏沉之中,他仿佛看到了——真正的天空!
不再是透过黄金琥珀窥见的扭曲光影,而是无垠的苍茫的灰蓝!
一股铁锈混着血腥的野风,刀子般扎进来!
是剑网之外的味道!
没遮掩,没虚饰,赤裸的生死场!
灰天下,无数黑点涌来,闪着冷光!金属摩擦的“咔嗒”声碾碎空气——铁甲军团!
他要嚼碎的敌人!来了!
而他,赤条条立在天地间,攥着空拳!
“杀!!!”幻境里,他吼声被怒气压扁。管它是什么怪物,他要撕开铁皮,听骨头在重压下迸裂的闷响!
“哐当!”粗陶碗砸在油桌上……
浑酒泼出来,在木纹里爬,映着油灯苗和他攥得青白的指节。
他睁眼……
一只青布鞋踩在他吐的秽物上,一只手轻轻拍他肩头……
“哥……家去罢。”鹤雨纯嗓子发哽,像含着口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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