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手腕一翻，竟生生将那断刀从温林的手中拧下。
屈云楚颤抖着抬起头，才发现自己满面泪痕，满衣泥泞，又狼狈地用手去遮。
“手。”
桑祈轻声开口。
手？
什么手。
屈云楚脑中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握住。
一节冰凉的刀柄被缓缓塞入他的掌心。
桑祈弯着一双桃花眼，带着他拿刀的手，捅进了温林的心脏。
噗嗤！
大片大片的鲜血在温林的白衣上洇开，淌到地上。
屈云楚瞳孔骤缩。
“没事了，”红衣少女将手松开，朝他扬唇笑道，“现在，你亲手杀死了他。”
屈云楚被生生慑在原地，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前的少女脸上沾满了血迹，一双眸子却在腥风中亮得惊人。那身红袍早已被鲜血浸透，显得妖异而诡谲。
也显得格外强大。
桑祈反手将一个扑上来的弟子撂倒，凌空跃起。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破！”
她清叱出声，指尖不知何时已夹住一张明黄色的符纸，凌空一挥！
符箓无火自燃，化作一道耀眼的金色流光，瞬间击中另一个正欲向同门挥刀的弟子，在他的面前轰然炸开！
“砰！”
那弟子胸口直接被炸开一个焦黑的大洞，生生被击飞出去。
桑祈的身影在混乱的战场中穿梭，那一身红衣成了雪与血的世界中最灼目的色彩。
她拎着一支紫毫紫毫笔，笔尖划过虚空，一道道繁复而闪耀的金色符文便瞬间凝成。
她辗转腾挪间，红袍翻飞如风。
“定！”
金光一闪，一名举琴砸来的弟子动作骤然一滞。
几乎在定身符生效的同一瞬间，桑祈看也不看，抬手拧住一个弟子的手腕，将其往地上一抵，便抽手向后指去。
“爆！”
又一道金色符箓在她身后成型，精准地轰在另一个试图偷袭的弟子身上。
随着最后一道符光亮起，整片石台上，只剩下了一身红袍的桑祈，和跪坐在地的屈云楚。
满地横尸，血流成河，将积雪都染透。
桑祈站在一片猩红之中，脸色有些发白。
她转过身，一步步朝着屈云楚走来。
少女的脚步有些摇晃，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问：
“我帅不帅？”
屈云楚说：“帅。”
桑祈没有先拉他，而是极其自然地用还算干净的袖口内衬，将满手的血污擦干净了，才朝着屈云楚伸出手。
“没事了，起来。”
屈云楚借着她的力道站起身。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桑祈的手冰得吓人。
“你还好吗？”屈云楚问。
桑祈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抽回手，语气轻松：“没事儿，一点小伤。”
屈云楚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遍地横尸上，声音有些发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祈沉默了几秒，才沉声道：“整个宗里都出了问题，很多弟子突然就没了神志，见人就杀，可能是着了什么邪术。”
她的脸色在雪光下显得愈发苍白，声音却平稳冷静：“玄清长老正在主峰组织其他人结阵守山，但情况很糟，我是杀了一路才找到这里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尖锐急促的玉简传音突然破空而至。
是玄清长老座下大弟子嘶哑而焦急的声音。
“少宗主，后山情况怎么样？处理完后立刻来主殿，师父他——”
传音的末尾突然响起一道剧烈的爆炸轰鸣声，和惨叫声。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屈云楚心下一沉。
出事了。
除了还在闭关的天虚仙尊以外，整个长明宗的最高战力，就是玄清长老。
要是他出了问题，长明宗就是真的危险了。
桑祈看了一眼虚弱无比的屈云楚，和这满地的尸体，深吸了一口气。
她从袖中抽出一沓符纸，塞进了屈云楚的手中：“你去守在师父的洞府前，那里相对安全。”
屈云楚：“那你呢。”
“废话，当然是去主殿。”
话音未落，红衣少女已腾空跃起，疾凌在树梢之上，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屈云楚的视野里。
*
“这个我听说过！”
围在篝火边的另一名队员看向神色晦暗不明的屈云楚，声音兴奋，：之后，桑队带领众弟子成功结阵，打出数道神符，杀死了被异化的玄清仙尊，成功在天虚仙尊和外援到来前，守住了长明宗。”
另一个队友接话道：“说来就是因为这件事，让她成为了第一大队队长的人选之一。”
屈云楚沉默良久。
“当一个人成为传奇，”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人们就总会忽略她浑身的鲜血，只能看到那过于耀眼的光芒。”
*
在那场浩劫之中，被异化的，除了数名弟子、长明宗的刀尊玄清，还有整整三位长老。
而届时的桑祈，不过是个金丹期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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