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空的茶盏见了底,水声哗哗,又重新倒了半盏进来。
热气缭绕,江箐珂捧着茶盏,暖了暖冻得发僵的手,将老管家特意给她煮的暖身茶喝了干净。
从江箐珂手中接过茶盏,老管家又把备好的手炉塞给了她。
“天儿冷,大小姐可别冻着,拿着它多少能暖和些。”
江箐珂刚要开口道声谢,就被城墙上的人叫了上去。
“副将军,不好了,敌军又来攻城了。”
城墙外,程彻带着一队重骑兵,拖着蒙铁巨木,径直朝城门飞奔而来。
而左右两侧另有弓箭手在为其打着掩护。
好在白隐昨日赶做的稀奇玩意儿,一个士兵可抵好几个人用。
城墙上、城墙外,羽箭细密如雨丝,斜斜交织,也一声声炸响和惨叫不绝于耳。
另有敌军搭着云梯,一批接一批地往城墙上爬。
冰冻的墙面很滑,许多敌军爬到一半,一不小心便会失足坠落。
要么摔死,要么断胳膊断腿,要么被拒马上的尖刺穿成糖葫芦。
战争向来都是如此惨烈又悲壮,血腥又残忍。
江箐珂强忍那让人作呕的血腥气,挥剑砍杀着那一个个顺着云梯爬上城墙的敌军。
可是这敌军就像是杀不完一样,又像那云梯会大变活人一般,无论怎么砍,怎么杀,都没个儿头。
江箐珂杀得恼火,也早就杀得没了耐性。
就像打地鼠一样,城墙上冒出一个头,她就砍一刀。
时不时地还探出头去,对着下面的敌军,扯着脖子,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鳖孙子......”
“有完没完?”
“差不多行了!”
“大冷的天,不在家里抱媳妇,哄孩子......非得跑这里.....来送死,你们他妈的......是不是,都有病啊?”
江箐珂喘着粗气,大口大口地吞云吐雾。
她忍着腿上不知何时中的刀伤,拔下手臂上刚刚中的那支箭,继续咒敌军祖宗十八辈。
“也不怕媳妇儿......在家......给你们戴绿帽子。”
“当心回家,儿子女儿都不是你们的。”
“搞不齐,就是你爹和你兄弟的,还有隔壁张三李四,赵五王六的。”
......
刚刚还冻得发抖的身体,这功夫江箐珂已经杀得满头是汗。
她浑身上下都溅满了鲜血,胳膊上也中了数箭和数刀。
俯视望向城墙外,看着那黑压压的敌军,听着蒙铁巨木一次次撞击城门的巨响,和那一声声整齐的吆喝,生平第一次,她体会到了“绝望”二字。
冷冽的空气灌进肺腔,就像吞了碎瓷片一样,每呼出一口哈气,嗓子和肺腔里都丝拉拉地疼。
纵使白隐的武器再厉害,却终是抵不过敌军的人海战术。
援军,到底何时能来?
江箐珂仰头望天。
只见雪花纷飞,于滚滚浓烟之中,悠悠飘扬于天地间。
这雪,倒是说来就来。
好像是在为她送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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