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合作，”黎檀栖微微前倾身体，眼神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联姻是用关系绑定利益，随时可能因人情变动破裂，但技术合作上，陈家得到的是能落地的医疗配套，黎氏得到的是蓉城项目入场券，这比联姻更稳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老太太依旧紧绷的侧脸，语气放缓却字字清晰：“您是商界前辈，该知道真正的合作是看谁能给对方不可替代的价值。黎氏能给的，恰恰是陈家现在最需要的。”
客厅里静了片刻，只有窗外的风偶尔卷起窗帘。
陈老太太终于放下念珠，接过平板翻了两页，忽然笑了：“我的眼光，没看错过人。”
“让你母亲明天派人来签合同。”
黎檀栖起身告辞时，陈老太太忽然叫住她：“你要是在两年之内想通了，我陈家的大门为你敞开。”
她脚步微顿，回头时脸上带着浅淡却坚定的笑意：“这样的话，那黎家一有项目可就要常常上门了。”
她走出陈家大门时，阳光正好落在肩头。
谈判桌上的冷静和锋芒褪去些，只剩下她一身截然的傲骨。
这场谈判赢的不是嘴皮子，是她在纷繁复杂的项目里，找准了对方的软肋。
*
等那抹纤细的身形消失在院门外，陈老太太才缓慢靠回太师椅，指尖重新捻起那串翡翠念珠。
“这姑娘，如果是我陈家的当家主母，该多好。”
一旁的管家递上刚沏好的热茶，轻声道，“那……让少爷努力？”
陈老太太呷了一口茶，连连摇头，“追不上的……把缂丝披肩给我看看，她看得准，不止是这《独钓寒江雪》，还有这缂丝。”
风过无痕，念珠再度转动起来。
这一场谈判，陈家没丢面子，更得了里子，黎家用一场漂亮的谈判，守住了自己的选择。
“我记得她才二十岁？”
管家点头，“对，我之前还刷到过她二十岁生日的MV。”
“给我看看。”
*
入秋了，蓉城的气温骤降，黎檀栖走出青苑后山，忍不住裹紧了针织外套。
她随着来时的石板路往回走，黎青栀安排的司机会在外面等她。
穿过一小片稀稀拉拉的小树林，她走出来的那一刻，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她顿住脚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提包带。
下秒，在她微怔的一瞬，纤细的腰枝就被人紧紧扣住了。
结实有力的手臂一手控住她的腰，一手横过她的肩膀，以极强禁锢的姿态从后将她环抱住。
他强烈的心跳声透过后背单薄的衣裳，几乎唤醒她也在同频共振的心脏频率。
酸胀的包裹之下，是冲破时间地域跨度向她奔来的，若即若离的安全感。
黎檀栖抽出手，搭在他戴了尾戒的那只手上，她小声地吸了吸鼻子，音色轻柔缓慢地，“容伽南，你回来得好快。”
“黎檀栖，愿意订婚么？”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她脸上的血色倏地褪了些，清透的瞳孔微微睁圆。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静下来了。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个……得征求我妈妈的意愿。”
说完，她垂下卷翘的长睫，放在他手臂上的指尖止不住地蜷起。
*
夜色漫进客厅时，繁复水晶吊灯洒下明亮的灯光，照得黎檀栖整个人都在发晕。
她坐在沙发边缘，视线瞥向玄关处他刚换下来的鞋，和她的并排在一起，在专属黎檀栖的鞋柜里显得很突兀。
电话里，是黎青栀温柔的声音，“陈家已经在和我对接锦绣城的项目，你阿嗲知道后，同意放开你对所有财富的使用权。”
这是黎檀栖意料之中的事，就算阿嗲没有主动提，她也会为自己争取。
只是……
眼下有一件，应该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等待着她回来定夺。
黎檀栖自出生起就知道，她的婚姻必将成为黎家发展的助力。
她一个人说了不算。
“妈妈，你还有多久到？”
“有点堵，大概半小时，别等太晚，困了就睡觉。”
黎檀栖一点也不困，就算困，现在也睡不着。
“妈妈，容伽南上门提亲了。”
那边，黎青栀将手机拿远，岁月都未曾让那眉眼皱起，却因为她一句话，微微皱着。
“檀檀，官婆婆在家吗？”
“在的，”黎檀栖看向和蔼的官婆婆坐在他们对面，将餐盘里准备的各式各样的水果端过来。
听到有人在家里，黎青栀才放心下来，柔声道，“好，等我回来。”
等诡异的气氛又静下来，黎檀栖才蓦然后知后觉一件事，
“容伽南，我们现在订婚可能有点难。”
她刚婉拒陈家的联姻提议，就要和远在京城的容家定亲，于理不合。
更何况，锦绣城的项目已经在着手准备了，黎家一有风声，陈家很容易就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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