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一号科考站，最后的B-3区安全室。
这里是整个科考站最坚固的堡垒，设计初衷是为了抵御极地风暴和冰层挤压。但此刻，它成了最后的囚笼。
厚达一米的复合合金门，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高频等离子切割器在门上烧灼出刺眼的亮白色线条，伴随着液压撞锤一次又一次的沉重闷响，整个安全室都在微微颤抖。
门上的合金正在熔化，滴落的金属液在地面上凝固成不规则的银色疙瘩。
室内，应急照明的红光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如同鬼魅。
幸存的十二名科考队员和三名警卫队员，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着。空气稀薄而混浊，生命维持系统屏幕上，鲜红的氧气含量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降。
“21%……还在掉。”一名年轻的研究员盯着屏幕，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站长秦振国，这位将一生奉献给龙昭帝国海洋事业的老人，此刻却异常平静。他拍了拍身边警卫队长的肩膀，那是一个三十岁出头，来自海军特战队的硬汉，名叫王雷。
“小王，”秦教授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稳，“别等了，给兄弟们一个痛快吧。”
他看了一眼那些蜷缩在角落里，脸上写满恐惧的学生们，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我们是帝国的科研人员，死，也要死得有尊严。我们绝不能成为敌人的战利品。”
王雷的眼眶早已通红，手臂上青筋暴起。他从战术背心上，取下了最后一枚高爆手雷。
他检查了一下引信，然后紧紧攥在手里，手雷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他掌心生疼。
“教授，再撑十分钟。”王雷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指挥中心一定收到了我们的信号，帝国……帝国会来救我们的！”
话虽如此，他比谁都清楚，这只是自欺欺人。
从对方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任何常规的救援力量，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突破封锁。
他们，已经被世界遗忘了。
“滋啦——”
刺耳的切割声戛然而止。
随之而来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合金门中央被撞出一个巨大的凹陷，无数蛛网般的裂纹瞬间爬满了整个门板。
“秦教授，以及里面的所有人，放弃无谓的抵抗。”
“你们的氧气即将耗尽。你们的堡垒也撑不了多久。”
“主动走出来，你们可以保留体面。否则，当门被破开，你们的大脑将会在极度的痛苦中，被我们一寸寸剥离神经，直到我们得到想要的一切。”
这番话语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众人心中最后一点侥幸。
一名年轻的女研究员再也撑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
龙昭帝国，京畿，军机处战略指挥中心。
这里的气氛，比北洲洋的海水还要冰冷。
巨大的环形全息海图上，代表龙击舰队数艘驱逐舰和一艘补给舰组成的救援分队图标，被一片代表霜寒帝国舰队的红色三角死死地挡在外面，寸步难行。
不仅如此，数架霜寒帝国的“冰隼”战斗机，正以极具挑衅性的姿态，一次次从龙昭帝国驱逐舰的头顶上空掠过，甚至做出了模拟锁定攻击的危险动作。
“欺人太甚！”
龙击舰队司令，那位铁骨铮铮的上将，再也无法维持冷静，一拳狠狠砸在指挥台上。坚固的控制台发出一声闷响，屏幕上的数据都跳动了一下。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庄将军！我再次请求授权！强行突破他们的封锁线！他们敢开第一枪，我龙击舰队就敢把北洲洋变成一片火海！就算为此和霜寒帝国全面开战，也在所不惜！”
“打！必须打！”
“不能再忍了！我们的同胞还在等着我们！”
指挥中心内，群情激奋。一道道目光聚焦在庄明身上，充满了请战的决绝。
庄明缓缓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了那位暴怒的舰队司令身上。
“冷静一点。”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战争，从来不是靠匹夫之勇就能打赢的。”
他走到海图前，指着那片被严密封锁的区域。
“‘海狼’的失利已经证明，敌人布下的是一个技术上我们常规力量无法破解的陷阱。你现在把整个龙击舰队填进去，除了让更多的士兵白白牺牲，引发一场我们目前承担不起的全面战争之外，不会有任何结果。”
赵司令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胸口依然在剧烈起伏。
“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灯塔’沦陷？看着秦教授他们……”一名参谋的声音带着哭腔。
庄明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海图上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海域。
常规手段已经失败。
现在，只能等待那个不属于常规序列的‘奇迹’了。
他的心中，比任何人都要焦急。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是军机处的定海神针，他一乱，整个指挥体系都会乱。
快一点，李舟。
再快一点。
……
“黑鲨”号，指挥舱。
艇长叶钧死死盯着声呐综合分析图，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那张由无数光点和数据链构成的“地狱之网”，在他的专业眼光看来，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一件为屠杀潜艇而生的、完美的艺术品。
“李舟，”他沉声说，声音因为刻意压低而显得有些嘶哑，“这个‘地狱之网’的探测节点密度，比我们演习中最苛刻的想定还要高出十倍不止。它的节点采用了分布式智能算法，任何一个节点被摧毁，周围的节点会立刻填补探测盲区。而且，我怀疑它还混合了磁异常探测和引力波探测模块。”
他顿了顿，得出了最终结论。
“任何常规潜艇，包括‘黑鲨’号在内，只要试图闯入，就会在三秒钟内被至少上千个节点同时锁定，三分钟内，会被那些潜伏在海底的猎杀者撕成碎片。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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