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远怀揣着瓷瓶与配伍清单,脚步如风般踏出储秀宫。
廊下的寒风吹得他袍角翻飞,他却浑然不觉,满心都被谨嫔娘娘传的方子占据。
越琢磨“青蒿取汁、表里同病”的精妙,越觉得与疫区病患“初缓复重”的症状严丝合缝,先前自己方子的症结,恰是未能破那“秽浊之气”的表里纠缠。
“妙!实在是妙!”他忍不住低叹一声,指尖攥着清单微微发紧,连脚下的路都未曾细看,不知不觉已至太医院门前。
此刻他哪里还顾得上寒暄,连通报都省了,直奔后院药房而去,满心只想着即刻试验方子。
太医院大堂内,章弥院判正对着一叠试药脉案蹙眉沉思,瞥见赵怀远匆匆进来,本以为他会躬身行礼回话。
谁知这小子竟目不斜视,径直往后院冲去,连眼角余光都未分给自己半分。
章弥先是一怔,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却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这小子,定是得了什么头绪,瞧这急吼吼的模样。”
他摆了摆手,收回目光,重新拿起案上的脉案,“也罢,能破局就好。”
正翻看着,他忽然想起晨间皇后娘娘的传召,不由得暗自叹气。
皇后乌拉那拉氏已是高龄怀龙嗣,本就身心俱疲,时疫爆发后更是忧惧难安,生怕疫气传入中宫,伤及腹中胎儿。
召见时,皇后端坐凤榻,语气虽平和,却难掩焦灼:“章院判,时疫蔓延日甚,宫中上下皆人心惶惶。”
“本宫腹中龙嗣关系国本,太医院务必尽快研制出良方,既能护京城百姓,也能安宫闱之心。”
他当时躬身叩首,恭声回道:“皇后娘娘放心,臣与诸位同仁日夜钻研,不敢有半分懈怠。”
“只是时疫凶险异常,还需些时日磨合方子。”
皇后闻言,眉头微蹙,抬手轻抚小腹,沉声道:“本宫知晓不易,但龙嗣为重,百姓亦为重。”
“还望章院判多费心思,莫要让本宫与皇上失望。”
“臣遵旨!”那份沉甸甸的嘱托,此刻还压在章弥心头。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继续埋首于脉案之中。
另一边的偏院值房内,江慎正对着一炉未熄的药渣愁眉不展。
他身着御医补服,指尖捻着胡须,案上的药方改了又改,却始终找不到头绪。
“唉!”他重重叹了口气,将笔一搁,心中满是焦灼。
昨日华妃娘娘特意颂芝来传口谕,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江御医,如今时疫横行,正是我年氏一族为皇上分忧、立威朝堂的良机。”
“你务必尽快研制出抗疫良方,若能成功,娘娘定会在皇上面前为你请功,年氏一族也不会亏待你。”
那颂芝姑姑还特意补充:“娘娘说了,这方子不仅要有效,还要快,万万不能让其他太医抢了头功。”
江慎攥紧了拳头,心中苦涩不已。
他深知华妃背靠年羹尧,在宫中权势赫赫,这份嘱托实则是死命令。
可时疫之凶,连章院判与温太医这般好手都束手无策,他又怎能轻易破解?
“主子的心思我懂,可这医术之事,哪里是能强逼出来的?”他喃喃自语,望着案上的药材,只觉得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碎玉轩内却是一派沉静。
甄嬛身着湖蓝色绣折枝兰纹常服,斜倚在暖榻上,手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温柔而专注。自眉庄诞下温宜公主后,她对腹中龙嗣愈发珍视,每日除了静养,便是听宫人读些安胎的古籍,对外间之事极少过问。
槿汐端来一碗燕窝,轻声道:“小主,该喝安胎汤了。”
“方才听闻太医院那边还在钻研时疫方子,小主要不要让人去问问温太医近况?”
甄嬛摇了摇头,浅笑道:“不必了。温太医医术精湛,自有分寸。”
“时疫虽凶,但皇上已派御医赶赴疫区,章院判又坐镇太医院,咱们安心静养,护住腹中孩子,便是为皇上分忧了。”
她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后怕,“只是想起宫外百姓受苦,终究是不忍,但愿太医院能早些研制出良方。”
槿汐点头应道:“小主仁心,上天定会庇佑。”
“温太医那边,奴婢会让人悄悄打听着,有消息便第一时间回禀小主。”
而此刻的太医院药房内,温实初正凝神配伍药材,他身着石青色御医补服,额上沁着细汗,手中的戥子(注:古代称量药材的工具)称得极为精准。
他一边将金银花、连翘等药材倒入药罐,一边与身旁的医官说道:“先前的方子偏于寒凉,虽能暂退高热,却伤脾胃,故而病患容易复发。”
“咱们得调整配伍,兼顾清热与护脾,方能见效。”
身旁的医官叹了口气:“温太医说得是,可这分寸太难拿捏了。”
“试了这么多回,不是清热不足,便是护脾过甚,始终找不到平衡。”
温实初颔首,眼底满是凝重:“时疫药方本就非一日之功,需反复试验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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