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楼上的特务已经冲到窗边，吼声劈空而来。
于凤举咬着牙，单脚用力撑起身，一瘸一拐地往街角的巷子扑。
脚踝的剧痛让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
可身后的脚步声比疼痛来得更快，守在楼下的两个特务早已抄近路堵了过来，其中一个猛地扑上前，胳膊勒住他的脖子，将他狠狠掼在地上。
柏油路面磕得他额头生疼，刚要挣扎，更多的手涌了上来，像捆牲口似的把他的胳膊反剪过去，膝盖死死顶住他的后背。
“跑啊？再跑一个试试！”冰冷的枪口抵住他的后脑勺。
……………
霞飞路的梧桐叶刚被昨夜的暴风雨冲刷干净洗过，绿得发亮。
盖斯勒诊所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穿白大褂的护士刚把“营业中”的牌子挂好，候诊区就已坐满了人——四五个穿旗袍的女人正低声说着什么，两个穿长衫的老头捧着搪瓷杯，偶尔抿一口热茶，还有三四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指尖夹着未点燃的香烟，目光落在墙上的挂钟上。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香水混合的气味，一切都和往常的清晨没什么两样。
突然，门外传来汽车引擎熄灭的声音。
三辆黑色轿车稳稳停在诊所门口，轮胎碾过路面的沙沙声，让候诊区的低语瞬间停了。
两个穿着深色短褂的男人推门而入，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笃笃”声，目光像筛子一样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们径直走到前台，其中一个瘦高个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对着护士道：“姑娘，你们这儿的电话，是不是？”
护士捏着钢笔的手紧了紧，点了点头：“是……是的。”
瘦高个收回本子，又摸出一本证件亮了亮，封皮上的徽章闪着冷光。“把今天的预约名单给我看看。”
护士不敢怠慢，赶紧从抽屉里抽出名单递过去。瘦高个接过，指尖划过纸面，一个一个核对着名字，眉头微蹙，又重头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抬眼：“预约的十三个人，都在吗？”
“都……都在。”护士的声音有些发颤，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两人的手都按在腰间——那里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家伙。
瘦高个没再多问，猛地从腰间抽出枪，黑洞洞的枪口朝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现在，诊所里所有人，都跟我们走一趟。”
话音落下，候诊区的人们脸色齐齐一变。穿旗袍的女人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包，长衫老头放下茶杯的手停在半空，西装男们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慌乱。
所有人被押走，诊所对面公寓楼，一个男人把手中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说了一句：“盖斯了诊所出事了！”然后把电话挂断。
此人叫周汉庭，是地下党组织水手的重要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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