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回廊的震动像被巨锤反复夯击地基，陈墨的后颈还残留着黑袍人骨茬刺进皮肤的刺痛，耳膜却先被震得嗡鸣——那是某种来自地底的轰鸣，像千军万马在岩层下奔突，又像古钟被巨手攥住钟舌，发出闷哑的震颤。
"陈墨！"苏檀的呼喊被震得发飘，他下意识转身，只能看见她模糊的剪影正扶着墙踉跄，发梢被气浪掀得乱飞。
黑暗来得猝不及防，四壁骨灯熄灭的瞬间，陈墨眼前只剩苏檀颈间避阴玉的幽光，像溺水者抓住的浮木。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时，陈墨正摸到后腰的驱邪符。
那声音带着电子音特有的尖锐："警告！
检测到'影界'能量泄露，建议立即撤离或激活【因果锚点】。"他瞳孔骤缩，指尖在虚空中快速划动调出系统界面——果然，半透明的光屏上浮动着两个选项，泛着血红色警告的"无视裂缝继续战斗"在跳动，而另一个选项旁标注着"消耗当前等级经验×50%"的小字。
"墨哥！"李长生的吼叫声穿透震动，陈墨转头看见老阴阳客的身影在黑暗中翻飞，他腰间的镇魂钉原本泛着暖黄的光，此刻却像浸了墨汁，每刺中一个从裂缝里钻出来的黑影，钉身就多一道黑纹。
那些黑影根本不是实体，更像被揉皱的影子，长着无数只骨节分明的手，正顺着墙壁往祭坛中央的黄泉之核爬。
苏檀的动作比陈墨更快。
他余光瞥见她从颈间摘下避阴玉——那是块羊脂玉，表面还留着她体温的余温，此刻被她按在三人脚边的青石板上。
玉器嗡鸣着泛起青光，像撒开一张半透明的网，那些擦着光幕掠过的黑影立刻发出尖啸，雾气被撕开细小的口子。"只能撑三分钟。"她的声音压得很低，陈墨却听见她指节捏得发白的脆响，"裂缝在吸这玉的灵气，撑不了更久。"
系统界面在陈墨视网膜上闪烁，50%经验值的消耗让他心脏抽了抽——那是他从青铜怪鸣事件开始，历经三十多次抉择才攒下的经验，足够让系统等级从5级跳到6级。
但此刻祭坛中央的黄泉之核正在收缩，原本被李长生震停的三尊雕像又开始缓缓转动，额间黄泉令的光比之前更盛，像三双盯着他们的眼睛。
"激活因果锚点。"陈墨咬着牙念出选项，系统提示音刚落，他就感觉后颈一阵灼痛——那是系统抽取经验时的副作用，像有人用烧红的针在脊椎上扎。
金色光幕从地面升起的瞬间，整个回廊亮如白昼，那些试图扑过来的黑影触到光幕便"滋啦"作响，化作青烟消散。
李长生趁机将最后一枚镇魂钉拍进祭坛边缘，钉尾的咒文迸出火星，暂时稳住了雕像的转动。
"好机会！"陈墨抹了把嘴角的血，刚才被黑袍人掐的后颈还在渗血，却感觉浑身的力气正在回笼。
苏檀蹲下身，指尖掠过避阴玉表面，玉身已经泛起淡淡的灰，"还剩一分半。"她抬头时，发间一根银簪滑落，在地上叮当作响。
陈墨这才注意到她鬓角的碎发全被冷汗浸透，贴在苍白的脸上。
李长生突然闷哼一声，陈墨转头正看见他单膝跪地，镇魂钉的钉柄已经全黑，像根浸了墨的木炭。"这些影子...在腐蚀法器。"老阴阳客扯下腰间的黄符拍在钉尾，符纸瞬间焦黑，"得尽快解决黑袍人！
那家伙才是裂缝的源头！"
陈墨的目光投向黑袍人。
那家伙从刚才开始就站在祭坛中央，被金色光幕笼罩的身影有些虚浮，斗篷下的手臂还在冒金纹灼烧的青烟，可他的嘴角却越咧越开，露出森白的牙床。
陈墨握了握掌心的司命契，玉牌还残留着刚才拍在黑袍人胸口时的余温——那玉坠里父亲的气息，此刻正像根刺扎在他心口。
"你们以为是在阻止黄泉复苏？"黑袍人的声音像两块石头互相摩擦，陈墨这才发现他的喉结根本没动，声音是从他胸口的血玉里传出来的，"其实...你们是在帮它开门。"
话音未落，陈墨感觉脚下的青石板突然一软，像踩进了泥里。
他低头，看见金色光幕的边缘正渗出漆黑的雾气，那些被光幕驱散的黑影竟从地底钻了上来，数量比之前多了十倍不止。
苏檀的避阴玉"咔"地裂开一道细纹，青光骤暗；李长生的镇魂钉发出哀鸣，突然从地面蹦起，钉尖直指黑袍人——那是法器在抗拒被污染的本能。
陈墨的系统界面再次闪烁，这次弹出的选项让他瞳孔收缩："影界融合进度23%，建议立即摧毁黄泉之核/保护黑袍人获取线索"。
他正要调出因果预览，却听见苏檀倒吸一口凉气。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黑袍人正缓缓抬起手，指尖勾住斗篷的帽檐——
"看好了，司命殿的小崽子。"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在说一个秘密，"这才是你父亲当年...看见的最后一幕。"
帽檐被掀开的瞬间，陈墨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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