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华尔街律师函冰冷的墨味，混合着汉南产业园特有的、新切割钢铁的金属气息。瘦猴捏着那张纸，指节发白，啐了一口：“妈的，狗日的华尔街，玩不起就告黑状！宜雨哥，我带人去纽约，给他们‘拜拜码头’，教教他们什么叫‘汉南规矩’！”
雷宜雨却只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后是热火朝天的工地，前方是远处朦胧的长江轮廓。他没回头，声音沉稳得像江堤下的基石：“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回去？打嘴仗、上法庭，那都是他们预设的战场，拖也能拖死你。我们不走他们的路。”
他转身，目光扫过义愤填膺的瘦猴、眉头紧锁的徐汉卿、还有拿着平板快速操作的苏采薇，最后落在窗外的德国机床残骸上——那些冰冷的金属巨物，是耻辱，也是磨砺他们锋芒的磨刀石。
“瘦猴，你的渠道不是摆设，查清楚发函这家律所最近的动向，看看他们是不是承销了哪家对手的债券。老魏，”雷宜雨拿起桌上那个只存了寥寥几个号码的老式按键手机，“关注西格玛基金亚太区的资金异动，他们的钱袋子最近是不是特别‘鼓’？”
徐汉卿立刻跟上：“雷总，模具流程优化刚做完一期，王铁锤和陈快刀的手艺配合无缝，标准化手册今晚就能送到海防港分厂。技术比武预演也排了，随时能开始。”雷宜雨点点头：“老吴那边盯紧点，人带出来，这批德国宝贝才能真活过来，那些图纸不是废纸堆。”
苏采薇的平板电脑上，复杂的资金流图清晰可见，她抬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宜雨，你要的西格玛在页岩气公司上的‘流水’，所有经手账户、时间节点、杠杆比例、离岸壳公司的马甲，都挖出来了。痕迹正在清理。”她轻点屏幕，一份加密资料发送出去，“这份‘大礼’，按你的意思，‘杭州系’的朋友们应该已经收到了。”
“好。让他们自己先掐起来。”雷宜雨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内部流血，远比外部挨打痛。”
恰在此时，雷宜雨那只最新款的长江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又带着某种傲慢腔调的声音响起，是美国口音的英文：“雷先生，我是琼斯，特斯拉全球战略合作副总裁斯宾塞先生的助理。关于新型城市移动解决方案的基础技术专利，我们提议您可以来加州硅谷总部进行深入交流，或者进行高质量视频会议，这对我们双方都更高效便捷。”
室内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投向雷宜雨。华尔街的刀刚出鞘，特斯拉就卡着点唱双簧？
雷宜雨笑了，声音透过电话传过去，轻松得像在聊晚饭去哪儿吃：“哦，琼斯先生，加州太远，时差难受。视频会议又太失真，见不到‘硬件创新’的灵魂火花。告诉斯宾塞先生，江城汉南产业园是个风景别致的好地方，尤其是我这里，正好有几位天才工程师，基于贵公司的一些公开‘思想火花’，鼓捣出了点新意思，效果还挺不错。而且，我们处理麻烦的速度……可能值得一看。诚意的大门敞开着，汉南的工地，随时恭候大驾。”
电话那头显然噎了一下。“这……我需要请示斯宾塞先生……”
“行，我们等回复。顺带一提，”雷宜雨像是突然想起，“我们刚处理完一批想找茬的货，速度还挺快的。这地方，效率就是生命。”他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然后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妈的，这帮老外，还想拿捏我们！”瘦猴愤愤不平。
雷宜雨摆摆手，脸上却带着智珠在握的笑意：“这不就来了吗？都动起来，按原定计划，技术比武预热会，现在开始！苏采薇，把你规划的参观线路细节敲定。徐汉卿，带好你的‘宝贝疙瘩’，让斯宾塞看看，什么叫‘江城速度’，什么叫‘借东风破壁垒’！”
接下来的时间，汉南产业园化身一个巨大的演兵场。徐汉卿一头扎进核心实验室，对着那块由特斯拉老款车型电池管理电路板改造而成的核心部件做最后的微调测试。十几辆崭新的“龙吟”共享单车被推了出来，涂装上醒目的“江城智造”标志，流线型的车身下，藏着那颗经过精心改造和封装、性能稳定远超预期且成本骤降的“心脏”——这块巧妙利用了即将过期专利又进行适应性创新的关键组件。
“保证没问题，雷总！”徐汉卿拍着胸脯，脸上满是技术狂热者的自信，“装车实测了上百次，跑了大半个江城，比原厂都不差，成本？呵呵，连对方零头都不到！十万辆下月铺开，绝对轰动！”
车间另一角，老吴领着以王铁锤、陈快刀为首的一帮老师傅和年轻徒弟，正在模拟修复那台最复杂的精密主轴。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味和切割金属的火花声，他们用最传统的土办法配合高精度仪器，反复调试动平衡。老吴嗓门洪亮：“陈二娃，再松一扣！王铁锤，你的锉刀要稳，差一丝一毫都不行！这是在老外眼前争脸！”汗水顺着他们黝黑的脸颊淌下，滴落在冰冷的机床上，却凝结出沉甸甸的技艺和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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