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余烬未消，焦土上还冒着缕缕青烟。
逍遥的玄铁剑垂在身侧，剑刃上的血珠坠地，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那道素白身影上——虚无大帝立在阴影里，腰间玉牌在血月映照下泛着幽光，像是某种古老契约的印记。
"虚无。"逍遥开口，声音里压着二十年的锋芒。
当年他在坠龙渊闭关时，是这人送来了战天大帝最后那封血书；三年前对抗混沌兽潮，也是这人将自己的护道玉符塞进他掌心。
此刻回想，每一次"雪中送炭"都像一根刺，扎得他心口发疼。
虚无大帝终于抬眼，眉峰依旧如昔的温润，眼底却浮起一层冷霜："你该明白的，逍遥。"他的声音像浸了千年寒潭的玉，"人族不过是天地间的蜉蝣，七次大劫后只剩残喘。
归顺天界，让仙神赐下永生之法，才是..."
"住口！"逍遥的玄铁剑嗡鸣出鞘，震得他虎口发麻，"你口中的永生，不过是给仙神当血奴！"他想起上个月在苍梧城见到的那些"永生者"——皮肤透明得能看见血管里流动的金色仙液，眼睛里没有半点生气，活像被抽走灵魂的提线木偶。
虚无的唇角勾起一抹悲悯的笑，仿佛在看一个固执的孩童："你以为自己在守护什么？
不过是一群注定被天地淘汰的蝼蚁。"他抬手，指尖泛起星辉般的光，"且看这血月——"
话音未落，一道苍老的叹息突然从战场东侧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白发老者拄着青铜杖，正从焦土中缓缓走来。
他的眼睛浑浊却透亮，像是能看透岁月长河："虚无体内藏着'天界之心'。"老者的声音轻得像风，却让逍遥的耳鼓嗡嗡作响，"那是他与天界签订契约的证物，也是..."
"先知！"逍遥瞳孔微缩。
三年前在南荒大泽，正是这位老者用半块龟甲算出他会在坠龙渊悟得红尘道；上个月混沌种子现世，又是他在城墙上留下"因果必报"的血字。
此刻老者的青铜杖上缠着九道红绳，每一道都在微微震颤——那是预言即将应验的征兆。
虚无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袖中飞出三道青色法诀，直取先知面门，却在触及老者三尺范围时突然消散，像是撞碎在无形的屏障上。"多管闲事。"他低喝一声，周身气息暴涨，天地间的灵气突然逆流，朝着他心口那团暗金色光团涌去。
"万道归元！"虚无的声音震得血月摇晃，空中浮起无数金色符文，那是天地法则的具象。
逍遥看见，原本护着百姓的守护之灵正被符文绞碎，最前排的老妇手中的传家宝突然自燃，连灰烬都被吸向虚无的方向。
"红尘悟道，众生为引！"逍遥咬破舌尖，鲜血喷在剑刃上。
刹那间，他的识海里炸开无数画面：战天大帝在雷雨中持矛冲锋的背影，瑶池女帝在药庐里为他熬制续命丹时泛红的眼尾，还有二十年前坠龙渊底，十二位战友将最后一口本命元灵渡给他时的笑容。
"各位，可愿再护这人间一次？"他的声音裹着十二道残魂的共鸣，震得虚空涟漪阵阵。
原本跪在地上的百姓突然抬起头，眼中泛起金红光芒；刚被绞碎的守护之灵重新凝聚，化作十二道身影——是当年和他并肩的战魂！
"吼——"为首的战魂手持雷矛，直刺虚无面门。
其余战魂紧随其后，将虚无团团围住。
天地间的灵气突然调转方向，顺着逍遥的剑刃涌入他体内，他的发丝根根竖起，眉心浮现出一枚金色"尘"字——那是红尘仙道大成的印记。
"好个众生愿力！"虚无被战魂缠住，却仍能分出精力冷笑。
他心口的暗金光团突然暴涨，将战魂震退三步。
逍遥这才看清，那光团里竟浮着半张人脸，眉眼与虚无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妖异的猩红。
"那是天界之心！"先知的声音再次响起，"用百万生灵的生机祭炼而成的邪物！"
逍遥的瞳孔收缩如针。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幽冥海底找到的古籍残卷，上面记载着天界曾用"人心祭"炼制法宝，被祭者的魂魄会永远困在法宝里，承受万蚁噬心之痛。
此刻虚无体内的光团，分明就是这种邪物的活体形态。
"瑶池！"他突然转头，看向战场边缘。一直静默观战的白衣女子
虚无的动作果然慢了半拍。
他心口的光团被药雾笼罩，原本流畅的灵气运转出现一丝滞涩。
逍遥抓住这刹那空隙，玄铁剑挽出九朵剑花，每一朵都带着不同战友的道韵：战天的雷、瑶池的生、还有他自己的红尘愿力。
"去！"剑鸣声中，玄铁剑穿透虚无的胸膛，正正刺入那团暗金光团。
逍遥的掌心贴着剑柄，将全身的红尘愿力疯狂注入——他能感觉到，那些被祭炼的生灵在愿力中苏醒，发出欢呼般的轻鸣。
"不！"虚无的面容彻底扭曲，素白锦袍被鲜血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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