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叶四海落下最后一笔，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转向一旁的叶钦随口问道。
“钦儿，你看这字写得怎么样？”
叶钦细细一看，一副草书写得挥洒写意，墨迹饱满。
不过此刻的叶钦真没什么心情欣赏书法，随口评价道。
“苍虬有力，锐意十足。”
目光短暂地在纸上停留了一会儿，又再次投向叶四海。
“爸...我真有事儿想和您商量...”
“别急啊。”
叶四海却摆了摆手，兴致不减，笑眯眯地重新将视线投向那幅字。
“多少年了，我已经好久没写出这样的字了。”
叶钦闻言一愣。
仔细回想了一下，父亲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挥毫泼墨了。
这些年，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精神也日渐萎靡。就算偶尔写字，也多是一些平和中正的字体，工整有余，却少了精气神。
可今天的这幅行书，笔走龙蛇，气势磅礴，隐隐透着一股荡气回肠的锐利之意，仿佛要破纸而出！
确实是难得一副好字！
“写字就是写意境。”
叶四海拿起毛笔，轻轻在砚台上舔了舔笔锋，声音平稳。
“这些年我身体不好，心气不顺，自然也就没了这种锐意进取的意境。”
“写出来的字，也就没了年轻时候的那股劲儿啦。”
他放下笔转过身，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叶钦身上。
“爸...您不老。”
被叶四海看得有些不自在，叶钦下意识地垂下目光，嘴里恭维道。
“哦？”
叶四海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你是这么想的。”
“我还以为...你觉得我老糊涂了，已经带领不动叶家了呢...”
叶钦一愣，有些惊疑不定。
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钦的声音有些干涩，慌乱地回应道：“爸，哪儿能啊...”
“你说，我这个老头子是不是碍着年轻人的路了...”
叶四海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语气变得冰冷。
“要是我病倒了，彻底失去意识了，是不是就能有更合适的人来掌舵叶家了？”
一番话语冷若冰霜，像刀片一样狠狠剐在叶钦的心上。
叶钦满头大汗...
“爸！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您在生病之时，我代替你您苦苦支撑叶家，每天殚精竭虑，这才明白了您的辛苦！”
“我是您儿子，怎么可能会想着您不好...”
“哼...”
叶四海发出一声冷哼，打断了叶钦的辩解。
“那要是有人找到你，答应可以不伤我性命，只是让我昏迷不醒，让你有机会暂代家主之位...
“你是不是就会...顺水推舟了？”
叶钦闻言，浑身剧烈一颤，双腿一软“噗通”地跪倒在地。
冰凉的地面透过布料传来，让他浑身发冷。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滑落，浸湿了衣领。
“爸...您...您这是...”
叶钦喃喃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忠来...”
当叶四海缓缓吐出这个名字时，叶钦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身体一软，整个人彻底瘫在了地上。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片刻之后，强烈的求生欲让叶钦猛地回过神来。
他手脚并用，疯狂地爬到叶四海脚边，死死抱住他的腿。
“爸！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害您的意思啊！”
叶钦涕泪横流，哭得像个孩子。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只是...只是觉得有机会可以证明自己...！”
“等到您再次中毒昏迷之后，我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不敢说...我怕...”
叶四海低头看着脚下痛哭流涕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知道你不敢真的害我...”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疏离。
“若不是如此，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直到今天吗？”
叶钦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哭得更加厉害。
“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心存侥幸，不该发现情况还不立刻向您报告！”
他不停地磕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看着叶钦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叶四海终究还是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行了...你也别哭了。”
他语气淡漠地说道。
“这件事，我不想再追究，也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至于你...”
叶四海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权衡。
“去涪都吧。”
“江州的事情以后你不用再操心了。”
说完，叶四海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内外。
只留下叶钦一个人，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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