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琪知道今天晚上肯定要喝很多酒，他必须保持清醒不能醉酒。于是提前从口袋里面掏出一片药，趁着陈大炮不注意吞了下去。
陈大炮打开了一瓶82年的拉菲，说道：“赵书记，我知道你是一个清官。这么多年回绿安县一直都不给我联系，是不是害怕我找你办什么事啊？不过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这个人是肯定不会办违法乱纪的事情，更不会找你帮我摆平一些事儿，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就放开了喝。”
赵明琪一直担心王天峰的安危，不能让陈大炮知道王天峰和李正峰他们正在武警中队审问张小龙，不然他们的这番努力就白费了。
陈大炮的指尖在红酒杯脚上轻轻摩挲，水晶折射的碎光在他眼睑投下暗红阴影。赵明琪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翡翠扳指在灯光下泛着油润的光泽，那是去年拍卖会上流出的清代官造器物。
"记得当年在党校，你可是白酒三斤的量。"陈大炮忽然换了方言，粗瓷碗碰击的脆响仿佛穿透二十年时光，"那时候你说，要做就做能照见百姓的官。"
赵明琪喉结微动，解酒药在胃里化成绵密的灼烧感。窗外暴雨如注，武警中队的方位突然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他握杯的手纹丝不动，红酒却在杯中荡起细密涟漪。
此刻的审讯室里，白炽灯管发出令人烦躁的电流声。王天峰将一摞照片甩在铁桌上，张小龙脖颈暴起的青筋在监控画面里清晰可见。
李正峰忽然俯身，对着张小龙说道："张小龙，你还是赶紧把你的事情交代了吧，争取个宽大处理，不然到时候后半生可能就在监狱里面度过了。你想想你的女儿，她书包上的挂坠是陈大炮给她买的吧，还是翠微阁的定制款。你从哪里弄过来这么多钱，市场上收取的这么多提成，都是上交给谁了？"
张小龙布满血丝的眼球骤然收缩。
"去年九月十七日，陈大炮的秘书在翠微阁消费两万八。"李正峰调出POS单的瞬间，审讯椅的金属扶手发出刺耳摩擦声。走廊应急灯突然全部亮起，李正峰摸向腰间的动作被黑暗完美掩盖。
包间穹顶的水晶吊灯忽明忽暗，陈大炮笑着按下了备用电源，黑色唐装下摆扫过赵明琪的膝盖。82年拉菲的橡木塞在他掌纹里裂成两半，猩红酒液注入醒酒器时，武警中队的备用发电机终于开始轰鸣。
"尝尝这个。"陈大炮忽然从博古架深处抽出一瓶没有标签的茅台，釉色瓷瓶在掌心转出圆润弧度，"85年特供，比拉菲够劲。"
赵明琪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解酒药的效力正在消退。他注视着对方倒酒时微微发颤的小指，忽然想起纪委档案里那张泛黄的举报信——二十年前的建筑工程招标会上，正是这只手在验收报告上签下"陈大炮"三个字。
审讯室这边，张小龙的冷汗在地面汇成暗色水渍。
王天峰将现场勘查报告推到他面前，血肉模糊的图片在强光下非常清楚的显现了出来："菜市场纵火案遇难者最小的才五岁，她书包里还有没送出的母亲节贺卡。"
李正峰适时调出监控录像，画面里戴鸭舌帽的男人右耳缺失一角。
张小龙突然捂住胸口干呕，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我说...是陈大炮让我去收的摊位费.............."
暴雨拍打着酒店的玻璃，陈大炮正在讲述缅甸赌石的趣闻，袖口滑出的百达翡丽闪过幽蓝冷光。
赵明琪突然按住他添酒的手："老陈，城北菜市场发生过一起火灾，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醒酒器里的液体在桌面上映出扭曲倒影，像一摊凝固的血。
陈大炮晚上也喝了不少酒，这时候被赵明琪的话突然给吓了一跳，心里盘算道他怎么突然提起城北菜市场的纵火案了。那可是很多年以前，他想要控制绿安县的两个菜市场的生意，不料被一个卖菜的祖孙两人给顶住了。她们处处与他对着干，坚决不同意将摊位给让出来。最后没有办法陈大炮只好让张小龙放火烧了那家店铺，但是他们放火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店铺里面还有人，最后直接将祖孙两人烧死在了里面。
事后，张小龙将烧死人的事情报告给了陈大炮。陈大炮当时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这起刑事案件判定为了消防安全事故处理。自此，张小龙正式接管了城北菜市场的管理权。商贩们都知道这件事情是张小龙干的，但是有陈大炮在背后撑腰，再也没有人敢反抗，这么多年以来所有商贩也就默认了上交管理费。
陈大炮笑了两声说道：“老赵，你是纪委的，怎么也管起消防安全的事情了。城北那个菜市场却是发生过一场火灾，有一个妇女和她的孙女被烧死了。这说明我们消防安全工作做的不到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感觉非常痛心。”
王天峰盯着张小龙，目光如炬，沉声说道：“张小龙，你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把你的罪行全部交代了。刚才你说是陈大炮安排你收取的管理费，那么这些费用肯定都上交给他了。还有多年前的菜市场火灾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小龙说道：“领导，我现在不奢望你们可以放了我，只是我交代完了能不能让我见见女儿。”
李正峰说道：“张小龙，你不要在这里跟我们讲条件。你现在的唯一出路就是交代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张小龙哽咽的说道：“那一年，陈大炮让我去接管城北菜市场，有一个老太婆就是不肯搬出来，还不愿意上交管理费。是陈大炮指使我去放火的，可是没想到把那个老太婆四岁的孙女也给烧死了。后来陈大炮就把这场纵火案变成了失火案件，城北菜市场就再也没有人敢反抗了。”
王天峰说道：“张小龙，你跟了陈大炮多少年，还知道他犯了有其他什么事，全部都说出来吧。”
张小龙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从18岁就跟着陈大炮了，他这个人心狠手辣，在绿安县经营着各种各样的生意，有地下赌场、有夜总会，甚至还有毒品交易，总之什么生意挣钱他就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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