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寒的雾气在钻机的轰鸣中翻涌，江天野的视线穿过冰晶凝结的屏障，望见那抹熟悉的橙色身影。
女儿的面容在冰雾中若隐若现，防护服上的反光条折射出幽蓝的光，仿佛极光碎片织成的囚笼。
他的喉咙发紧，指尖嵌入掌心，直到血腥味在口腔弥漫，才惊觉嘴唇已被咬破。
“那是投影！”
林寒的吼声刺破冰雾。
军人拽住江天野的后领，将他拖离钻机喷射的液氮范围。
极寒的雾气擦过老人耳际，在防护头盔上凝出蛛网状的裂痕。
陆云漪伏在冰岩后方，监测仪屏幕映出她苍白的脸。
淡金色的纹路从锁骨蔓延至下颌，像一条即将苏醒的毒蛇。
她盯着能量读数，声音沙哑：“军方在抽取黑塔能量……他们用冰晶玫瑰当导体！”
三人藏身的冰缝外，十二台军用钻机呈环形排列，液氮管道如巨蟒盘踞在地表。
钻机中央的冰层被凿出深坑，淡蓝色的能量流从地底喷涌，托起一块直径百米的悬浮冰盖。
冰盖表面矗立着金属骨架搭建的临时基地，探照灯的光束刺穿暴风雪，将“燧人氏计划”的火焰图腾投射在夜空中。
林寒调整狙击镜的焦距，疤痕下的瞳孔微微收缩。
冰盖边缘的哨塔上，士兵的防寒服外挂着形似呼吸机的装置，导管连接着腰间的黑色金属箱。
“他们在用人体运输能量……”
他压低声音，枪口随着巡逻队的移动缓缓偏移，“那些箱子有辐射标识。”
江天野的呼吸在面罩内凝成冰碴。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看冰雾中女儿的身影，颤抖的手指却攥紧了衣袋里的怀表残片。
表盘玻璃的裂痕划过江小满的照片，将她的笑容割裂成陌生的碎片。
“得混进去。”
陆云漪撕开冻硬的急救包，将抑制剂注射进手臂。
淡金色纹路短暂消退，她抓起一把雪抹在脸上，刺痛让混沌的思维清醒几分。
“能量导管的核心在基地底层……只有破坏中枢，才能阻止他们继续抽取黑塔能量。”
林寒卸下背包，掏出三套折叠式防寒斗篷。
墨绿色的布料嵌着热能反射层，在雪地中能完美隐匿行踪。
“巡逻队每十分钟换岗一次。”
他将消音手枪塞进江天野手中，“跟紧我，别碰任何设备。”
暴风雪成了最好的掩护。
三人贴着冰盖阴影移动，军靴踩在积雪上的吱嘎声被风声吞没。
悬浮冰盖在头顶投下压抑的阴霾，江天野仰头望去，隐约看见金属骨架间游走的电弧……
那是反重力引擎的脉冲光束，将南极永恒的寒冬撕开一道科技的裂口。
巡逻队的探照灯扫过冰坡的刹那，林寒拽着两人扑进冰沟。
腐臭的液体浸透防护服，江天野的胃部一阵抽搐……
沟底堆积着数十具尸体，冰霜覆盖的面孔保留着死前的惊恐。
他们的太阳穴嵌着青铜芯片，导管从颅骨延伸至胸腔，像被寄生藤蔓吸干养分的枯树。
“是失败的能量载体……”
陆云漪用镊子夹起半融化的芯片，淡金纹路突然刺痛，“黑塔在排斥人类科技……这些人的神经被烧毁了。”
林寒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猛地按下两人的头颅，一发脉冲弹擦着冰沟边缘掠过。
悬浮冰盖上响起刺耳的警报，探照灯的光柱如利剑般刺向地面。
“暴露了！”
江天野的喉咙发紧。
怀表残片硌着掌心，女儿的身影又在幻觉中浮现。
这一次，冰晶玫瑰中的江小满抬起了手，指尖指向悬浮冰盖的东南角。
林寒的子弹击碎最近的探照灯，爆裂的火花如陨星坠落。
他踹开冰沟尽头的栅栏，露出隐藏的检修通道：“从管道爬上去！我断后！”
管道内壁覆着滑腻的冷凝液，江天野的膝盖在攀爬中磨出血痕。
通风口的铁网外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他窥见基地底层的骇人景象……
成排的圆柱形培养舱浸泡在幽蓝液体中，每具舱体内都悬浮着冰晶凝聚的人形。
那些人形的面容不断变幻，时而像江小满，时而像二十年前的科考队员，最终定格为空白的面具。
“他们在制造替身……”
陆云漪的指甲抠进掌心。
培养舱顶端的电子屏闪烁着基因图谱，与她锁骨下的纹路惊人相似。
“用黑塔能量复制人类的生物磁场……这是要替换掉所有知情人！”
林寒的军靴无声落地。
他贴着金属墙移动，匕首割断配电箱的电缆。
基地的照明系统骤然熄灭，应急红光中，三人的影子如血痕拖过走廊。
底层核心区的闸门印着鲜红的辐射标志。
江天野将怀表残片按在识别器上，表壳残留的DNA骗过了扫描系统。
这是女儿用生命换来的后门。
闸门开启的瞬间，狂暴的能量流掀翻三人，江天野的后背重重撞上控制台，鲜血从破裂的防护服渗出，在低温中凝成赤红的冰珠。
中央反应堆的景象令人窒息。
直径十米的球形装置悬浮在舱室中央，表面缠绕着青铜与冰晶融合的导管。
导管内流淌的并非能量，而是无数细小的光斑，每个光斑都是一段人类的记忆碎片。
江天野在其中看到了自己抱着女儿看极光的画面，那些笑声被导管绞碎，化作维持反重力引擎运转的养料。
“摧毁它！”
陆云漪扑向操作台，淡金纹路在接触到控制面板的瞬间暴亮。
她的瞳孔被数据流填满，嘴角渗出血丝，“能量节点在球体左侧……林寒！”
军人的高爆弹穿透防护罩，球形装置表面炸开蛛网状的裂痕。
警报声嘶力竭地咆哮，整座悬浮冰盖开始倾斜。
江天野死死抓住栏杆，在剧烈的震动中望见反应堆核心的光芒……
那里蜷缩着一朵冰晶玫瑰，花瓣间漂浮着江小满的虚影。
“爸爸……”
幻觉中的呼唤让老人浑身颤抖。
他踉跄着冲向核心，却被林寒死死拽住。
反应堆的裂痕中迸射出刺目的蓝光，冰晶玫瑰在能量洪流中绽放，江小满的身影彻底凝实……
下一秒，悬浮冰盖在轰鸣中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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