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孩童却突然往后缩,小小的身子抵着柱子,眼神里满是惊恐,像见了恶鬼似的:“你……你是坏人?我爹说,不认识的人都是坏人,会杀了我和爹!他还说,只要我乖乖待在这里几天,就会回来接我,给我买最大的兔子糖画!”
影一指尖捏了捏腰间的短匕,没接话,只冷声道:“跟我走。”语气里没半点商量的余地,见孩童还在磨蹭,他直接弯腰,单手拎起孩童的后领,像提着重物似的,转身就往殿外走。孩童吓得哭声更响,手脚乱蹬,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手。
影一眉头皱得更紧,张敬之竟连亲儿子都骗,看来此人早已没了底线。他刚想解释,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响,是北记的援兵到了!影一不再多言,弯腰抱起孩童,纵身跃出破损的窗户,脚掌在窗台上轻轻一点,便落在庙外的老槐树下。
马蹄声越来越近,影一抱着孩童钻进旁边的密林。树枝刮过他的夜行衣,留下一道道浅浅的划痕,他却浑然不觉,只想着尽快把孩子带到安全地带。孩童起初还在挣扎,可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也吓得不敢动,只紧紧抱着影一的脖子,小身子不住地发抖。
地牢里只有石壁滴水的“嗒嗒”声,墨泯靠在墙角,眼帘半阖,耳尖却像绷直的弦。走廊里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狱卒的脚步沉得碾碎石子,还拖着重链“哗啦”响;李默的官靴踏得急,连呼吸都透着乱。直到一阵轻得像猫爪蹭地的脚步飘来,在每间牢门外都顿一瞬,带着试探的意味。
墨泯眼帘没抬,指尖已攥住袖中银镖,声音冷得像冰粒砸在石上:“谁在外面?滚出来。”
门外静了片刻,沙哑的声音才钻进来,像砂纸磨过木头:“墨公子,听我一句劝,别信张敬之。”
“信不信,与你何干?”墨泯语气没半分起伏,指尖摩挲着银镖尾端的纹路,“藏头露尾的,要么说清楚,要么滚。”
“破庙的孩子是他故意送的诱饵,就等你派人救,好引你进山谷的埋伏。”门外人声音压得更低,“北记要抓你换粮道密图,山谷里藏了五十多人,还有弩箭。”
墨泯终于抬眼,眼底冷光直刺门缝:“凭什么信你?”
“你可以不信。”门外人顿了顿,补了句,“张敬之儿子领口的银锁,边缘有道斜痕,和他腰间玉佩的刻痕一模一样。”门外人急了些,“这细节,编不出来。”
墨泯指尖顿了顿,昨日张敬之俯身时,她确实瞥见那道痕。没等她再问,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人已走远,只留一缕淡得几乎闻不见的血腥味。地上多了张麻纸,写着山谷的位置,字迹潦草。
墨泯弯腰捡起,捏着纸角的指节泛白,眼底没半点波澜,只冷声道:“借刀杀人,也配在我面前耍花样。”
她刚要摸出银哨,走廊里突然传来张敬之的声音,甜得能腻死人:“墨公子!天大的好消息!我儿救出来了!您派的人真是神勇,那两个看守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
墨泯指尖一顿,麻纸被她迅速按进衣襟,重新靠回墙上时,眼帘半掀,语气里掺了点漫不经心的松弛:“哦?倒让张师爷费心了。”
脚步声踏得轻快,张敬之提着食盒进来,脸上的笑堆得能溢出来,眼角的褶子挤成了花,可那双小眼睛却像探照灯似的,飞快扫过牢房的每个角落,从供桌下的阴影到墙角的稻草堆,连她藏在袖中的手都瞟了两眼。
他把食盒往地上一放,“啪”地掀开盖子,兔子糖画冒着热气,甜香裹着刻意的殷勤扑过来:“这是我儿最爱的糖画,刚从街口李记抢着买的,热乎着呢!公子沾沾喜气,明日定能顺顺利利翻案!对了,李大人那边我也说通了,明日一早陪咱们去府衙,王显那老狐狸的罪证一摆,保管他身败名裂!”
墨泯抬眼,目光冷得像冰锥,直直扎在他脸上。那眼神太沉,带着看戏似的审视,看得张敬之脸上的笑僵了僵,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食盒边缘。她指尖轻轻敲着膝盖,节奏慢得让人心里发毛:“好啊,明日去。只是我刚听说,北记的人在城外山谷设了埋伏,专等我送上门,张师爷,你没听说?”
张敬之脸上的笑瞬间垮了半分,眼神闪得像偷油的老鼠,却又立刻堆起更谄媚的笑,手忙脚乱地摆着:“这……这小的真没听说!公子您别听旁人瞎传!明日咱们带二十个衙役,个个带刀,人多势众!李大人还在呢,北记的人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造次啊!”
他说得唾沫横飞,指节却在食盒边缘磨得发白,连声音都比刚才尖了些。墨泯看着他这副故作镇定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讥讽,语气却依旧平淡:“既然张师爷这么说,那便信你。你跑了一天,也累了,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靠你引路呢。”
那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张敬之只觉得后颈发紧,连忙点头哈腰:“哎!小的这就走!公子您好好歇着!”转身时脚步慌得差点踢翻食盒,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牢房,脚步声远得飞快,像怕多待一秒就会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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