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的清晨，当赵大牛扶着门框颤巍巍站起时，檐角的铜铃正与运河的晨雾私语。当归注意到他足跟仍虚浮如踩棉絮，忙将备好的药膳递上："黄芪鲫鱼汤文火煨了两个时辰，佐了生姜三片。"
"当归姑娘，"妇人忽然拉住她衣袖，"当家的说今日要诊个'代脉'，这是何意？"话音未落，就见黄芪执起赵大牛手腕，三指如羽般轻触寸关尺。"脉来缓弱，时而中止，如雀啄食。"他示意众人近前观脉，"此乃脾胃虚弱，气血生化不足之兆。"
人参闻言取下腰间葫芦，倒出三粒朱红丸药："此乃河车大造丸，取紫河车合四物汤秘制。"见赵大牛面露惧色，老人哈哈大笑："非人胞也，乃牛车轱辘浸的百草霜！"
半夏时节，赵大牛已能在晒药场搬运竹匾。这日当归正教他辨认道地药材，忽见其面色潮红如染胭脂。"可是觉着烦热？"她执起汉子手腕，只觉脉象虚大如鼓面，"黄芪用量过峻，恐有虚阳浮越之虞。"
会诊时争议又起。柴胡主张加黄连降火，陈皮说要添佛手理气，最后还是炙甘草捧着《景岳全书》解围："张介宾有言，'虚火宜引归源'。不若减黄芪三钱，加肉桂三分引火下行。"
秋分那日，赵大牛挑着新米跨进医馆门槛。金黄的稻谷在青砖地上铺展，恍惚间竟似幅流动的太极图。黄芪执起他手腕，但见脉象从容和缓，如春溪漫过卵石。"这才是土厚木达之象啊。"白术抚掌而笑，指间党参须簌簌落下。
暮色中，当归倚着晒药架远眺运河。晚风送来阵阵药香，陈皮正在檐下炒制枳壳，辛烈的气息混着稻谷清香，恰似一副活了的升降浮沉图。她忽然明白，这医馆里每一味药材的争吵与调和，都在演绎着千年不灭的中气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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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中益气汤《脾胃论》
【组成】黄芪五分，病甚劳役热甚者，一钱 甘草炙，五分 人参去芦，三分 当归酒烙干，或晒干，二分 橘皮不去白，二分或三分 升麻二分或三分 柴胡二分或三分 白术三分
【用法】上?咀，都作一服，水二盏，煎至一盏，去滓，食远稍热服（现代用法：水煎服）。
【功用】补中益气，升阳举陷。
【主治】1.脾胃气虚证。少气懒言，体倦肢软，饮食减少，面色胱白，大便稀薄，脉虚软。2.气虚下陷证。脱肛，子宫脱垂，久泻，久痢，崩漏等，气短乏力，舌淡，脉虚。3.气虚发热证。身热自汗，渴喜热饮，气短乏力，舌淡，脉虚大无力。
【证治机理】证为脾胃气虚，清阳不升所致。脾胃虚弱，纳运乏力，气血生化乏源，故饮食减少，大便稀溏，面色胱白，少气懒言；若中气下陷，升举无力，则可见脱肛、子宫下垂等；气虚发热证，东垣日“是热也，非表伤寒邪，皮毛间发热也，乃肾间脾胃下流之湿气闷塞其下，致阴火上冲，作蒸蒸燥热”（《内外伤辨惑论》）。其实质是脾胃气虚，清阳下陷，脾湿下流，下焦阳气郁而生热上冲，故见长期低热、时发时止、劳则加重、脉虚大无力。是方治证虽分三端，然脾气大虚之机乃属异中之同，故为治“以辛甘温之剂，补其中而升其阳”及“温能除大热”之法。
【方解】重用黄芪为君，其性甘温，补中气，固表气，且升阳举陷。臣以人参大补元气；炙甘草补脾和中，君臣相伍，诚如《医宗金鉴》所谓“黄芪补表气，人参补里气，炙草补中气”。三药相配，既可大补一身之气，又可“甘温除热”，《脾胃论》云此三味为“除湿热烦热之圣药也”。佐以白术补气健脾，助脾运化，以资气血生化之源；其气既虚，营血易亏，故佐用当归以补养营血，且“血为气之宅”，可使所补之气有所依附；陈皮理气和胃，使诸药补而不滞。更加升麻、柴胡为佐使，升阳举陷，与人参、黄芪配伍，可升提下陷之中气。《本草纲目》云：“升麻引阳明清气上行，柴胡引少阳清气上行。”本方为治气虚发热及脾虚气陷证之代表方。
【配伍特点】主以甘温，补中寓升，少佐以行，共成虚则补之，陷者升之，甘温除热之剂。
【方歌】补中益气芪术陈，升柴参草当归身，虚劳内伤功独擅，亦治阳虚外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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