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领导知晓的守诺和暗地里的保密是不一样的，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天佑毫无心理压力地继续给学员们上着课。
顺便悠闲地等待着卫局长对此事的处理结果。
这天，李天佑在办公室跟董志明讨论重案组事宜时，肖兴国也摸了过来。
因着赵义昌试图越过狱，招供当晚就被转移到四九城的监所严加看管，后续也是由二组的人两头跑进行查证核实，肖兴国这个二组组长更是忙得久不见人。
此刻见他进来，董志明示意他在对面坐下，便问道：“受害者都查清楚了？”
“昨儿冀州报告了一个，剩下的还没有消息，至于他招供的那些没报过案的...”肖兴国迟疑了下，继续说：“我不打算追查下去。”
幸存者并非只有赵夏荷一人，只是公安此前掌握的仅仅是出了人命的案子，还有很多被侵害的姑娘家不敢报案。
而随着赵义昌的招供，这些不为人知的罪行才显露在他们眼前。
俩人沉默了一瞬，他们能理解受害者的心思，毕竟这年头名声比啥都金贵，姑娘家遭了这种祸事，一旦闹开了，不光街坊邻里会说三道四，就连自家人也会觉得抬不起头，很多时候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咽。
董志明叹气：“既然人家不愿意报案，咱就别再去搅扰了，把这些情况记录下来就成，反正这几桩命案也够判赵义昌死刑了。”
若是因为被揭了伤疤，再闹出受害者寻短见的事情，那他们刑侦科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看出他的担忧，肖兴国摆手道：“参与审讯的都是咱们自个儿的人，我也给他们都下了封口令，绝对不会让这些事儿传出去的。”
董志明点点头，便没再问了，他相信对方的办事能力。
李天佑也觉得这解决办法不错，即便他们打着别的由头过去询问，也难免给受害者会引来旁人异样的眼光，造成二次伤害。
想到这里，他热心地建议道：“董队，咱局里跟《四九城日报》的主编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不如把这案子的破获情况交由他们登出去，一来能稳定人心，二来也能给这些不愿露面的受害者透个信儿，让她们知道，这仇国家替她们报了！”
这时候的报社基本都是国有单位，刊登的案件也都是由公安机关提供通稿，不存在后世打着民众知情权的旗号，在尚未有官方定论时就擅自发文的情况。
至于那些表彰通稿，虽说可由报社撰写，但终稿仍需经市局审阅，确认无误后方可印发。
也因为如此，除了那些曾通过报纸等媒体发动群众提供线索的案件，会在破获后有相关报道外，其余案件基本很少公开。
再加上交通不便，案件的破获情况多是依靠口头相传和基层干部宣讲，通常只在案发地周边小范围传播。
而多数情况下，遭受侵害的女性在后续的婚姻中往往处于弱势，远嫁成了她们不得已的选择。
或许直到凶手最终伏法受刑时，她们也未能知道这一消息
肖兴国点头表示支持：“天佑这话说得在理，F山分局当初就因为这案子，失了不少老百姓的信任，不如借着这机会，把这信任重新给挣回来。”
俩人一起看向董志明，等着他的答复。
董志明不置可否，只道：“这事儿我作不了主，得去找周处长合计合计。”
作为刑侦科的科长，他需要考虑的东西更多，这时的报纸宣传重心主要是政策宣传、生产建设等内容，对于刑事案件报道较为谨慎，既不符合正向引导的观念，也怕引发民众恐慌，乃至模仿。
见他这么说，俩人知道强求不得，不想让他为难的肖兴国主动转移了话题：“说到F山分局...”
他看向李天佑：“你还记得上回办案时，那个总跟咱们拧着来的王队长不？”
“记得！”李天佑连连点头，状若不知地问：“他怎么了？”
董志明跟着露出好奇的神色，他也曾跟王队长搭过伙办案，只是那会对方还是副队长。
当年F山分局抓错人的事情败露后，刑警队从上到下基本都受了处分，尤其是队长，直接被调离岗位，副队长却没受啥重罚，还临时顶上了队长的缺。
他那时候就明白，这人背后定然是有靠山罩着。
刚被处罚过的王队长还算安分，挺听从他的指令，就是能力不咋地，不然也不会被王奎一给哄骗，致使赵义昌得以隐藏，继续残害他人。
“听说他在受处分那阵子，在办公室跟副队长为点儿口角，俩人动起手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肖兴国还特意看了一眼李天佑，其意思不言而喻：“这可把卫局长给惹火了，不光让俩人在走廊罚站了一下午，隔日就让挑头的王队长停职反省，连综合办的贺主任去求情都不管用，甚至还吃了挂落。”
“停职反省！”李天佑挠头装傻：“这贺主任跟他是亲戚？”
说实话，他对这处理结果很是惊讶，原本以为是降级或者撤职，毕竟停职反省表示问题性质未明，但被上级高度重视。
很可能不再是单纯的打人事件，而是牵扯到了其他情况。
肖兴国笑了笑，也不拆穿他：“嗯，亲姨父，听闻当年他能上位，贺主任在背后没少出力。”
李天佑秒懂，以对方谨慎的性子，未经证实的事是绝对不会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也就是说，此事基本是已经确定了。
“那他们副队呢？”董志明插嘴道。
有时候问题的严重程度，可以从对另一方人马的处理结果侧面看出来。
肖兴国却在这时卖起了关子，他先是给自己倒了杯水，润完嗓子后才开腔道：“居家休养。”
俩人对视一眼，问题，严重了！
董志明神色严肃，叮嘱道：“天佑，这礼拜让那F山分局的学员暂且别回去了，省得招上啥麻烦。”
李天佑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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