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门公此时虽然挨了一脚,又挨了骂,倒是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面上欣喜,却也不敢说话,只是望那被扯了衣服愣在桌边的程鹤,连拜不止。
程鹤明了,赶忙扯了衣服遮了露出的小肉肉,递了一个眼色与那龟厌。
龟厌心下也是一个明了。若不是当朝的官家。谁能让令黄门公拿了个无名无姓的脉案药方上门求医?
还有哪个让丙乙先生这等医痴,一眼便认出脉案?
这丙乙先生,且是御太医宋正平留在京中应急之人,平时亦是一起研判那官家的脉案、用药,以备不时之需。
再说,那丙乙先生亦是御二品的散官,此事龟厌倒是听得宋粲提起过。
却如今看着宋邸院内惨状,自己都不想管这官家的生死,更别说视自家那义夫如兄如师的丙乙先生?
让我去说服他?我还是先说服我自己吧。
于是乎,又回了那程鹤一个“关我鸟事?”眼神过去。
程鹤看罢,倒是眼神一个闪躲,遂也是个低头无言。
怕是惊了这丙乙先生,再想起那现下正平惨状便是不肯医治。
只得指了指那倒塌的大堂,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作悲愤状。
龟厌明了其意,程鹤所指,便是如果那正平医帅在此断不会袖手旁观也。
倒是一个“医者仁心,不计恩仇”。
那龟厌想罢,也是过不得心内这道坎,却也是无奈与那程鹤所求。只得掏了耳朵,懒洋洋的道:
“即便如此,先生也医不好他去!”说罢,看向那黄门公,大声了道:
“尤那老媪,回去罢。”
黄门公知是龟厌此话便是说与那丙乙先生听,且是跪着不动。
丙乙先生听了龟厌这话却是不依。
你可以看不起他的智力,但是,绝对不能小瞧他的手艺!
这是一个野生老技术员的底线,关乎尊严!与智力无关!
听得龟厌如此说来,那丙乙先生便是拍了那药方,怒道:
“愚也!此人肝经不畅,而至情志抑郁、急躁易怒、善太息。”
说罢,便是从怀里掏出几个瓷瓶,铺了蜡纸摆放在棋桌之上,叹了口气道:
“素日正平用药与此人,均在调理肝经,此番热毒刺圣并有外邪热力,实为肝经不畅尔。”
随那丙乙念叨了正平先生,心绪平缓了许多。
见他仔细了用那银勺剜了些瓶内的药膏,嘴里却是数黄道黑的说了宋正平长短,倒是弄的一帮人唏嘘不已。
黄门公见了有药,倒是一个满心的欢喜,却也不敢作出欣喜之态,便是也跟着大家唏嘘了抹泪。
却听那丙乙先生望他道:
“你却哭个什么!”
黄门公被那丙乙说的一愣,随口叫了一声:
“冤枉啊!”
叫罢,抬头看了那龟厌,迷茫了问道:
“道长?我且是该哭还是该笑?”
龟厌对他便是没有好话,闪了他一下,道:
“倒是个贫嘴,还不扶先生进宫?”
黄门公得了龟厌的话,便撑了身体赶紧站起。却因跪的时间太长,腿软脚麻的且是一个趔趄。
却听丙乙先生道:
“还是你去罢。”
抬头,却见丙乙先生望了那龟厌。
龟厌一愣,心道:我怎去的?我倒是能治一种病,投错胎!十八年后包这亡人返老还童!给他看病?姥姥!我保证不拿雷劈他成麽?
却在想着,又听那丙乙先生道:
“心病尚需心药医。你去好过我去。”说罢,便走到那坍塌的大堂前面,坐在台阶上看那废墟。丢下一句:
“蜂蜜服药,备了净桶于他。”
便不再出声。
龟厌不解其意,心道,怎的就“你去好过我去”?倒是他不曾知晓,那丙乙先生前面一句“心病尚需心药医”。
药石为辅,只这给药的人,才是一味重要的药引。
然,终是过不去心下这关,饶是一个万分的拒绝。然自家不去,指望了丙乙先生跑一趟?那到不如我自己去的好。
即便要去,也不想一个人去,拉一个垫背的也好!
于是乎,便拱手叫那怡和道长一声:
“五师哥……”话音未落,却听那怡和道长道:
“莫攀了我去,年老体衰,腿直筋硬,着实跪他不得。”
龟厌无奈,又转眼看那孙伯亮,却见这厮倒是一个干脆,叫了声:
“哦,水开了,沏茶去!”
便自顾走开。
于是乎,那龟厌,左顾右盼,见那唐昀道长跟了那孙伯亮要走,赶紧叫了一声:
“师哥……”
唐昀却不睬他,那龟厌又紧步上前,近身又叫了一声:
“姐”
便是将那满腔的幽怨与那无奈,尽在这声“姐”字之中。
唐昀道长也是个心软,自是招架不住,却依旧不肯回头。
然架不住龟厌跑到他面前,满眼的哀愁望了她。
几经眼神拼杀,那唐韵道长便败下阵来。
撅了个嘴嘴里碎碎念了,一把抄了那桌上的蜡纸,包了那药膏自顾出得大门。
龟厌自知理亏,便也赶紧跟上一顿鞍前马后前、恭后撅的伺候。那恭言敬语说那好话都不带重样的。
黄门公却愣在那里,饶是忘记了捶腿。
心道:唉?不对啊,什么时候这官家这么不招人待见?
却在愣神,却听得那龟厌门外叫:
“走还是不走!”
便是不顾那已经麻木的腿脚,连声“唉”了,骂了身边的内侍,一瘸一拐的跟了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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