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甲缝里还嵌着菌丝残骸，此刻正在月光下分解成纳米级的金属颗粒。
李晨曦的指尖抚过核磁共振仪的操作面板，十七年前装机时的维修记录突然在视网膜上铺开。"；当年施工队在通风管道里埋过电磁屏蔽层，"；他敲击着某个刻有红十字的螺丝，"；为了阻隔地铁隧道的次声波干扰。"；
走廊传来成串的脚步声，周保安的橡胶靴底碾碎了菌丝荧光。
李晨曦突然按住苏小妹的后颈，两人同时卧倒在造影机后方。
透视视野穿透金属外壳，看到马主任的秃顶上缠绕着三根黑色菌丝，那些丝线末端连接着护士站的中央电脑。
"；凝血因子VII数值异常！"；苏小妹突然捂住嘴。
冷藏柜玻璃上的霜花正在重组，被低温冻结的病历显现出隐藏的电子水印——那是种用造影剂调配的隐形墨水，只有在核磁共振环境中才会显影。
李晨曦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水印构成的心电图波形，竟与三个月前手术室黑屏前三十秒的记录完全吻合。
他摸到苏小妹颤抖的手腕，医用腕带的红光映出她瞳孔里跳动的数据流，那些被菌丝腐蚀过的虹膜纹理正在重组为条形码图案。
"；别动。"；他用手术剪尖挑开她睫毛上凝结的菌丝晶体，"；这些纳米机器人读取过你的视网膜信息。"；透视眼穿透晶体结构，看到数以万计的微型电极正在编织神经突触的映射模型。
苏小妹的呼吸骤然急促，后腰撞翻了造影剂推车。
十几支钆喷酸葡胺注射液滚落地面，淡蓝色液体渗入地砖缝隙的瞬间，整层楼的应急照明突然变成血红。
菌丝群在走廊天花板汇聚成网状结构，像是某只巨型生物苏醒的神经网络。
"；走消防通道！"；李晨曦扯下磁共振仪的钕磁铁，砸向走廊监控探头的瞬间，强磁场让菌丝编织的监视网出现三秒空白。
苏小妹的高跟鞋踢开安全门时，他看见她后颈浮现出电子病历编号的荧光——正是被篡改的十七床患者关联码。
两人在血库冷冻柜的阴影里屏住呼吸，马主任的咆哮混着菌丝腐蚀金属的嘶嘶声从头顶管道传来。
李晨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透视眼穿透五层混凝土楼板，看到太平间第三抽屉的尸检报告正在自动翻页。
那些被菌丝覆盖的文字，分明是苏小妹的笔迹。
"；给我看看。"；苏小妹突然抓住他握病历的手，指甲在"；地高辛0.75mg"；的篡改处划出火星，"；这个剂量调整需要两名主任医师签字，但系统里......"；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切断。
菌丝群在消防栓玻璃表面汇聚成显示屏，十七床患者的死亡时间正在以分钟为单位倒退。
李晨曦的白大褂口袋突然发烫，偷带出来的镇静剂玻璃瓶内，无色液体正在重组成DNA双螺旋结构。
"；不是修改记录，"；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是直接篡改生物体的记忆载体。"；透视眼中，苏小妹工牌上的菌丝残骸正在渗入皮下，与三天前接种的乙肝疫苗发生链式反应。
远处传来餐车推过走廊的轱辘声，晨间配送的消毒餐盒正在释放β射线。
李晨曦突然按住苏小妹的肩膀："；能黑进营养科的配餐系统吗？
他们的冷链车有独立供电......"；
苏小妹的冷笑卡在喉咙里，转为惊愕的抽气声。
她胸前的工牌突然磁吸在血库门上，菌丝腐蚀的芯片露出微型摄像头的反光。
当李晨曦用手术刀挑开电路板时，两人同时看到隐藏在员工编码下方的追踪器，此刻正在向食堂方向发送定位脉冲。
月光从送餐电梯的缝隙斜切而入，照见李晨曦掌心的鳞状皮肤重新浮现。
那些原本属于人类的纹理，此刻正在重组为医院立体结构的微缩地图。
他望着食堂方向突然熄灭的排风指示灯，某种混合着消毒水和培根煎蛋的气味顺着通风管道飘来。
苏小妹突然扯开他的衬衫第二颗纽扣，指尖按在锁骨的电子纹身上："；这是三个月前那台手术的入路图？"；她的呼吸扫过那些发光的血管标记，菌丝残骸在皮肤表面拼出十七床患者的心包腔立体模型。
李晨曦反手扣住冷藏柜门，低温白雾中，病历上的量子级篡改痕迹正在渗入钆造影剂。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营养科送餐车的喇叭声由远及近，碾碎了走廊残留的菌丝荧光。
两人交叠的掌心里，某种超越视觉的真相正在血管中奔涌，如同等待破茧的寄生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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