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民诊所”的玻璃门被第十三个病人推开时，李晨曦的帆布鞋已经碾碎了四片银杏叶。
霓虹灯牌在他瞳孔里投下跳跃的猩红，像手术室监护仪闪烁的报警灯。
他握紧口袋里的银色微粒，金属煅烧味混着消毒水气息钻入鼻腔。
候诊区不锈钢长椅上，穿条纹病号服的老者正攥着CT片咳嗽，痰液溅在陈医生上个月刚获得的“十佳社区医师”奖牌上。
李晨曦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网膜深处泛起熟悉的灼热，透视视野如潮水漫过咳嗽老人佝偻的脊背。
“肋间动脉畸形伴真菌性动脉瘤。”他脱口而出的瞬间，陈医生的听诊器重重砸在接诊台上。
诊室角落的紫外线消毒灯管发出滋滋电流声，在陈医生镜片上切割出冷冽的蓝光。
“李医生。”陈医生扯下挂在脖子上的工牌，金属链在X光观片灯下晃出细碎光斑，“上个月你刚被停职调查，现在说要来我这破诊所学习？”
玻璃药柜里五百毫升的葡萄糖注射液突然爆裂，淡黄色液体顺着李晨曦运动鞋的网面渗进来。
他的视网膜此刻正穿透三个诊室，看见注射室里孕妇隆起的腹部深处，脐带血管正被某种银色菌丝缠绕成DNA螺旋结构。
“那个穿蓝毛衣的孕妇，”李晨曦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描摹透视到的血管网络，“胎盘植入合并血管寄生菌感染，建议立刻做血清降钙素原检测。”
陈医生抓起血压计袖带的手顿了顿，橡胶管在诊床栏杆上擦出刺耳声响。
监控探头的红光扫过李晨曦后颈时，他看见陈医生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锁屏壁纸是某私立医院实验室的全景照片。
“你以为自己是行走的PET - CT（正电子发射断层显像）？”陈医生突然抓起注射器，针尖在医用托盘敲出清脆节奏，“上周三你给张老太开的降压药，导致她半夜送急诊的事...”
诊室门被撞开的巨响截断了后半句话。
担架床轮子碾过地砖缝隙的响动里，李晨曦的瞳孔骤然收缩——透视视野中，昏迷患者的心脏表面覆盖着与宋教授相同的菌丝状生物膜，而陈医生的听诊器耳环正在菌丝颤动频率下共振。
“心室粘液瘤伴心包侵袭。”李晨曦扯开患者衣领的动作比陈医生的听诊器更快，他食指按在病人锁骨下方三厘米处，“这里，肿瘤已经侵蚀肺动脉瓣叶。”
陈医生的额角渗出细汗，医用口罩随着加重的呼吸起伏。
当他用便携超声探头对准李晨曦指认的位置时，显示屏上的雪花噪点突然扭曲成菌丝状纹路。
走廊里排队的人群发出骚动，有个穿连帽衫的男人正把手机镜头紧贴诊室磨砂玻璃。
“你知道三甲医院心外科要多少辅助检查才能确诊吗？”陈医生突然拽住李晨曦手腕，将他拉进处置室。
紫外线灯管映出墙面上密密麻麻的菌丝状裂纹，李晨曦看见那些裂纹正随着自己太阳穴的血管同步搏动。
冷藏柜里的疫苗瓶突然集体爆裂，淡蓝色液体顺着柜门缝隙滴落。
陈医生的瞳孔在冷雾中收缩成针尖大小，他的手术剪尖抵住李晨曦颈动脉：“你从哪弄到的菌种培养液？”
诊室外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排队人群的惊叫声中，李晨曦的视网膜捕捉到某个患者外套纽扣里闪烁的微型摄像头。
当陈医生的手术剪划破他衣领时，一枚银色微粒滚落在处置盘里，在生理盐水中溶解出金属光泽的涟漪。
陈医生盯着处置盘中诡异的光斑，医用橡胶手套在消毒灯下泛出青灰色。
远处救护车的鸣笛穿透诊所玻璃，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布满菌丝状裂纹的墙面上，像两具正在被未知生物缓慢蚕食的标本。
（续接上文）
消毒液的气味在处置室里弥漫开来，仿佛凝成了有形之物，李晨曦甚至能看清陈医生口罩下后槽牙咬紧时的纹路。
陈医生举起沾着银色液体的手指，在紫外线灯下，那液体折射出如DNA双螺旋般的微光，说道：“您诊所用的是不是康莱制药的抗生素？”
走廊里传来担架床轮子碾过碎玻璃的声音，孕妇的呻吟声和救护车的警笛声交织在一起，穿透了磨砂玻璃。
陈医生的手术剪突然改变方向，划开了冷藏柜里一支尚未爆裂的疫苗瓶，说道：“给你十分钟。”
李晨曦扯过处置台上的纱布，按在自己的颈侧。
视网膜深处突然袭来的灼痛让他一个踉跄，撞到了药柜上。
透过三层钢化玻璃，他看见候诊区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正用纽扣摄像头对准注射室——此时，孕妇脐带血管里的银色菌丝已经蔓延到了胎儿的室间隔。
“先处理这个！”李晨曦抓起便携超声仪，冲进了注射室。
医用帘布被他带起的风掀起，孕妇毛衣上的蓝色毛线突然在他的视网膜里分解成无数蠕动的菌丝。
他的透视视野穿透羊水，胎心监护仪的警报声和菌丝吞噬红细胞的速度完美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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