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是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就像从浓雾中凭空长出来一般诡异。
门匾上四个大字‘嘲哳酒楼’明晃晃的,红灯笼亮着血一般红光,白灯笼则苍白如纸,摇晃间投下扭曲的影子,映得地面如鬼脸狰狞。
有鬼两字张牙舞爪,像是活了一样。
虽然本就是活的。
酒楼周围雾气更浓,隐隐传来若有若无的酒香和低语声,却听不清内容。
“缥缈间?”她是自然知道这地方的存在。
景悦不由得皱起眉头,缥缈间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出现?
根本就是有意为之!
仔细感应着自身残余的拳力,那一拳本来该是全力一击打在封印上,却被酒楼隔开,少了一半的力量。
景悦脸色一变,封印并没有收到她全力一击,那魔族誓言的因果就是未清!
她本来不想搭理缥缈间,但这时却因这酒楼将力量削弱,分明是特意要来拦她一下。
拳头捏紧又松开,景悦咬紧牙关,决定赌一下:“不行,必须再打一拳!”
万一她猜错了,缥缈间只是不经意间挡了一下呢?
深吸一口气,脚步一错身体前倾,再次蓄积着魔气,魔气如潮水般涌向拳头。她这次铆足了劲,无论如何也要给封印狠狠地来上一下!
就在她蓄力到巅峰时,酒楼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客官,缥缈间里禁止动手,还请退去。”
一个身材瘦小的人站在门口,穿着灰色短褂,肩头搭着个白色毛巾,脸上带着淡淡的职业性笑容。
景悦的拳头一顿,缥缈间果然是故意来搅局的。
转过头带着温润的笑:“我可没在缥缈间里动手,八百米猿哀路外,自然不算缥缈间范围。”
景悦拳头上的力量没有散去,只是装作无辜的样子,眼睛却死死盯着封印。
八百米远,她自信有了准备,缥缈间拦不住她。
“客官可是在缥缈间里呢。”小二细长的手指指着她的脚。
景悦这下真的有些无语了,她刚刚再蓄力的时候,不知觉间左脚向前迈了半步,刚好踩进了四百米范围内。
“还请缥缈间行个方便,只要再打上一拳,与魔族的因果清了,我便到缥缈间赔罪,但今日我是万万不能退去的。”
景悦声音软下来,带着恳求,却不愿意放下拳头。
封印就在眼前,错了这次便再也没有了机会。
与魔族因果不清,如何做个逍遥自在的‘人’?
人间封印外,四明狂客拳头捏得青筋暴起,脸色异常愤怒,魔族已经将尊者出手的机会用了,这个魔头怎敢溜进鬼域封印的?
量劫之中,尊者本就不得出手,徐国鉴那傻子擅自动手,导致各族皆有一次尊者动手的机会,魔族也早就用过了。
那第一拳悄无声息,无人知晓也就罢了,这第二拳他可是看得真真的,若是再让她打下去,岂不是要挑起尊者大战?
就在刚刚,鬼域封印莫名的碎裂一半,四明狂客急匆匆的赶到封印外,却发现攻击来自封印内部。
既不是人间又不是鬼域,而是真正的封印内部。
那是封印两边都无法干预到的地方,只有鬼魂经过鬼域通道时才会路过的地方。
可尊者又是如何进入鬼域通道,却不被坐镇封印的他察觉的呢?
此刻因为封印的这个特性,他也只能站在封印外干瞪眼。
“缥缈间?”四明狂客自然也是知道缥缈间的存在,只是不知道这时候缥缈间为何会拦在那魔尊和封印之间。
缥缈间不是一直中立,不理会外界因果的地方吗?
小二顺手在肩膀上的毛巾上擦了擦手,笑眯眯的说道:“不可能让你再打一拳,把封印破坏掉的。”
景悦瞄了瞄小二身后的门内景象,不少‘食客’正在大快朵颐,酒楼老板却对一切不闻不问的坐在柜台里。
见那老板没有出面的意思,景悦心下稍安:“难道你们鬼域真不想打开封印?封印打开,自由来往人间,不是你们的心愿?”
“鬼域自然是想打开封印的。”
小二点点头缓缓说道:“自由来往人世与鬼域,这挺好的,但那是鬼域的心愿。”
他顿了顿又开口说道:“不是我们的心愿。鬼族若是自由来往人世,人间便会化作修罗场。众生涂炭,我们虽是鬼,却也不想见到那种场景。”
景悦不由得冷笑一声:“冠冕堂皇。你们鬼族本就以怨气为生,放开封印,人间将源源不断的产生冤魂,鬼域将会不断壮大,何乐不为?偏偏来这装什么好人?”
小二摇摇头反驳道:“好人与否,不在种族,在心。你破坏封印,是为了私欲。我们阻止你,是为了大义。”
“如果是缥缈间的老板来阻止我,”景悦面色冷了下来,眼睛扫向酒楼内,“我二话不说就走,但凭你如何阻止我?”
小二虽然修为不低,但毕竟不是尊者。
“如果是别的尊者,”小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语气轻快的说道,“根本不会是我来管这闲事。但恰恰是你,我可算得上天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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