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1时50分,两辆已在后方防区卸完货的补给卡车,重新发动引擎,缓缓向着楼下驶来。
街道上的溃兵未见减少,也没有逆行的援军,只有一群失魂落魄的身影,漫无目的地挪动。
战线已退至离工业区不足4公里的位置,从地图上看,那是一片坡度较缓的丘陵地带。
炮击密集,落点在烟尘中难以辨认,却能从持续的轰鸣里,感受到战事的惨烈。
“计划我已经说的很清楚,都把各自的算盘都收一收吧,是生是死,就看这一遭了。”
张涵站在门口,一只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倚托着步枪。
没有多余的动员,声音平静得像在念一纸早已写定的判词。
推演过无数次,余地里只剩这一条绝径。
谋逆二字,一旦摆到明面,就再也塞不回暗匣;哪怕用再锦绣的辞藻去缝补,也遮不住那截反骨戳破的血口子。
“张队,三思啊!”
沈大山跨步向前,满脸惶恐道。
国家改革之前,他还在田间乡头跟着父辈对自家那一亩三分地没命耕作。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满身泥污也甘之如饴。
改革后,他靠着一把子力气谋了个装卸工的活,虽说累得腰杆发僵,却也能让老婆孩子顿顿吃上热饭,薪资尚可。
灾难爆发前,便是合众国坚定的拥护者,逢人便说政策的好。
就算近些时日受尽磋磨,心里对那抹鲜红的国徽始终留着敬重的余地。
此刻他挺直脊背站在队伍的第一排,双手死死攥住那杆没配子弹的56式半自动步枪,环视众人道:
“不是我老沈断大家的活路,张队,你也自己看看。咱这点人手,半道拉来的庄稼汉,连左右转都踩不齐,枪更凑不出一人一支,这哪叫造反,是集体往火坑里跳!”
张涵冷淡以对,装作不经意的将步枪提起,弹匣内已压满了子弹。
目光所及之处,众人皆低下头,不敢与其直视。
事实上,就连向来对张涵唯马首是瞻、凡事都率先附和的刘福春,此刻眉宇间也凝着化不开的犹疑,眼神闪烁不定。
他们这些人,这辈子求的就是个安稳,战乱年月里盼着太平,太平日子里盼着温饱,就算当初被强征入伍,也没敢有过半分反抗的念头。
可如今,层层高压之下,他们竟被逼到了这般绝境。
往前是谋逆的杀头大罪,往后是任人宰割的死路,连条能落脚的退路都寻不到。
“是啊张队!我们的家眷还被政府握在手里啊!”
吴俊浩下意识地去拉身边夏柠的袖口,想让她也帮着说句求情的话。
布料污浊,却绣着一枝极细的野菊,线头藏在布筋里,像不敢见光的私情。
然而,夏柠像在原地扎了根,愣是一动也不动,轻微的摇了摇头:“俊浩,做人还是要多考虑自己。”
眼里却是破釜沉舟前的死寂,像一口封了井盖的枯井,连回声都摔得粉碎。
吴俊浩咬了咬牙,终是独自顶着满场凝重的气压上前一步:“一旦被坐实了反叛的罪名,被牵连的可不单单是我们自己啊!”
他家里人丁最旺,性子又最是念情分,很多时候,他宁愿自己粉身碎骨,也想换家人一世安稳。
况且谁都清楚,先前各地的反叛之事屡有发生,中央早便下了处置叛军及家属的铁律。
第一条便写得明明白白:凡以任何形式对抗国家与军队者,无论缘由,一律就地枪决。至于家眷子女,不分老幼,尽数遣返前线,成年者直接编入囚兵营,终身服苦役,不得晋升,更无释放之日。
未成年者则送入教养营,成年后依旧难逃入伍戍边的命运,子子孙孙,永无出头之日。
这就是明知必死,却不得不死。
你若孑然一身,倒也能豁得出去;可一旦有了牵挂,便被捏住了七寸。
古来君王赐死,也是这番道理。
君要臣死,臣若自裁,尚可换得家族一脉残喘;如今他们面对的,是同一口井,只不过井沿写着两个字“谋反”。
“咔嚓”
81式步枪枪栓与枪膛内壁摩擦发出一声干涩的滑动声,随着拉力到位,弹匣内的7.62毫米子弹被推送至膛口。
紧接着“咔哒”一声脆响,子弹精准顶入枪膛,击针完成蓄能。
“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也不是求你们同意,只是通知你们。”
张涵抬起头,满面笑意道:“不想跟着我的,现在就可以走出这栋楼了,我相信1号防御大楼的蒋少尉应该挺欢迎你们,毕竟道不同不为谋。”
此话一出,场内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交头接耳声。
“真的假的?咱们真能去1号防御大楼?那边兵力比这儿强多了,听说还加了一挺机关炮,肯定比在这儿跟着造反稳妥。”
“别的先不说,跟军队对着干,我是真没那个胆子。咱们穿的这身制服,就算不是正规军,也该有点底线吧?‘保家卫国’天天挂在嘴边,总不能真的当空话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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