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的尘埃在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无声沉浮，如同宇宙初开时混沌的星云，蕴藏着毁灭与寂灭。
嘴角，几不可察地牵起一丝弧度，冰冷、漠然，却又在深处，沉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
那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一抹刻在时光里的苦涩印记。
目光似乎穿透了摩西此刻惊骇的脸庞，投向某个更加遥远模糊的时空碎片。
“天宫学院，第七十九届跨国职业联赛……”
摩西脸上的惊骇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更加剧烈的、如同白日见鬼般的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死死盯着文慧的脸，瞳孔疯狂地缩放、聚焦，似乎要穿透时间的尘埃，看清那张被岁月模糊了轮廓的、属于少年的青涩面庞。
记忆的闸门被这冰冷的提示词猛地撞开！
那场早已被深埋、甚至刻意遗忘的失败，带着刺骨的寒意汹涌而来！
冰冷的对战擂台，无数道聚焦的视线，学院联盟大佬们审视的目光……对面，那个穿着天宫学院制式剑士服、身形尚显单薄的少年，沉默得像一块石头。
他的剑，快得如同瞬移的流光，带着一种近乎蛮不讲理的绝对锋锐！
“是……是你？！”
摩西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变了调，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悸和一种被时光愚弄的荒谬感。
“我听说，斩妖的赵优美……”
轰——！
“赵优美”三个字，如同九天之上轰然劈落的混沌神雷，带着无可匹敌的毁灭意志，狠狠砸中死寂的心湖！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废墟消失了。
凝固的红光消失了。
弥漫的烟尘、扭曲的金属、脚下卡尔那滩散发着腥气的“烂肉”、旁边伊尔玛苍白而写满震撼的脸……
摩西那惊骇扭曲的表情……
所有的一切，都在“赵优美”这个名字响起的瞬间，被一股无形而狂暴的力量，彻底从感知中抹去！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三个字在灵魂深处疯狂回荡、炸裂！
“文慧～吃饭了，做的你最爱吃的红烧肉，你这个小馋猫。”
一个声音，温柔、清亮，带着阳光晒过棉被的暖意和一丝宠溺的嗔怪，毫无征兆地、无比清晰地在脑海深处响起。
那么近，仿佛她此刻就站在身后，带着盈盈笑意。
红烧肉浓郁的酱香，混合着米饭蒸腾的热气……
天宫学院宿舍窗外，那棵巨大古木在微风中沙沙作响的声音……
夕阳暖金色的光晕透过窗棂，在她柔顺的发梢跳跃，勾勒出一圈模糊却无比温暖的金边……
“优美姐！”
心口猛地传来一阵尖锐到无法呼吸的剧痛！
仿佛有一把无形的、生满锈蚀的钝刀，正狠狠地、缓慢地，在心脏最柔软的位置反复切割、搅动！
那道被岁月尘封、看似结痂的名为“赵优美”的旧疤，在这一刻，被这三个字狠狠撕裂！鲜血淋漓！
痛！太痛了！
痛得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的一切都开始扭曲、旋转。
身体里那足以斩断空间、湮灭万物的恐怖力量，此刻如同失控的洪流，在经脉中疯狂冲撞，几乎要破体而出！
握着青萍剑鞘的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的声音，她的笑容，她系着围裙在宿舍小厨房里笨拙忙碌的背影……
那些鲜活如昨日的画面，如同被投入滚水的冰块，在记忆的湖面剧烈翻腾、冲撞，带来窒息般的痛楚。
可是……她的脸！
“为什么看不清！”
文慧的呼吸猛地一窒，一种更深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慌攫住了自我。
拼命地在那些翻涌的记忆碎片中搜寻、捕捉……那张脸……那张曾经照亮了整个灰暗少年时代、给予所有温暖和希望的脸…那张以为会永远铭刻在灵魂最深处的脸…
模糊了！
灵台方寸，分寸大乱。
原本纯洁洁白的空间暗淡下来，开始刮起狂暴的飓风。
“文慧～忘了我，好好照顾好自己吧。”
思彤的身影在灵台方寸中浮现，她身上洁白的长裙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转过身，捋了捋凌冽的长发，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再见了……”
她的脸！也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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