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决明带着白芷回到将军府时,西苑里灯火通明。
阿泗正在廊下同人说些什么,见尹决明怀里抱着个被黑色斗篷裹着的人形东西进来,便让那人赶紧下去,自己迎向尹决明。
“公子……”
尹决明一个眼神过去,阿泗当即闭嘴,瞧了眼他怀里被裹着看不清面容的人,当即想到了某人,于是十分有眼力见的替他打开房门。
能让他家公子这样抱着,还小心翼翼的,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之前跑得那么快,感情是去掳人了。
不愧是他家公子,动作就是快,宫里和亲旨意刚下,转头他就将和亲的人偷走了。
尹决明不知道阿泗心中小嘀咕,抱着人进屋,小心放到床上,这才轻手轻脚的将裹在白芷身上的斗篷取下来。
瞧着他闭着双眼呼吸平缓,果真是睡着了。
扯过被子给他盖好,又低头在他额间落下轻轻的一吻,尹决明这才依依不舍的出了门。
见阿泗还站在门外,便问道,“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府中未出事,是祝大人带着杜大人从严府回来了,苗神医和他师兄也在。”
阿泗低声汇报,“就在一个时辰前,严大人见过杜大人后便咽了气,杜大人情绪波动太大晕过去了。”
“严大人走了?”尹决明一怔。
“是。”阿泗颔首,“据说严大人见到杜大人后交代了些事,之后便咽气了。”
“严大人伤势重,能撑这么多天,或许就是在等杜大人。”
尹决明没说话,但他忽的想到了一件事。
当初户部缺钱,便由杜鑫和徐闻遇组织建了商会,他们在各地商户手中应当是收了不少钱回来,但那笔钱至今还未在户部入账登记。
那笔钱数额不小,他之前也听杜鑫提过一嘴,那笔钱似乎被人盯上了,所以他打算换条路线将那笔钱送回京州。
但之后没多久户部便便接连出事。
那笔钱至今还未入京,而只要它没入京,那便是一块行走的肥肉,被人盯上也属正常。
但对付户部的是皇帝,他想不明白皇帝有什么理由去贪那一次巨款。
阿泗瞧着自家公子拧着眉头没什么反应,便继续说道,“祝大人说杜大人府上这段时间有人盯着,他此刻也不适合在京州露面以免走漏风声,因此便将人带来了咱们府上,明日一早他们和苗神医一起回玉兰别院。”
尹决明点点头,收了思绪抬步往外走,“他们在哪个院子?我过去看看。”
“就安顿在苗神医隔壁的院子,不过公子这会儿怕是先得去见见另一个人。”
尹决明脚步一顿,回眸看向他。
阿泗说道,“就在公子回来前不久,夜五、夜六将徐大人也带回来了,属下瞧着那模样,徐大人怕是中了什么毒,刚才属下已经让人去请苗神医过去了。”
尹决明闻言,冷哼一声,眸色泛着冷意,“他们还真是迫不及待,一晚上给我搞出这么多事来。”
“看来拓跋烈他们入京,倒是给某些人添了些勇气。”
尹决明脚步不停,阿泗跟在他身后,听出了他语气里带着的戾气。
“正如公子之前推测,紫庸太子此番入京恐怕不止谈和这么简单。”阿泗颦眉猜测,“难不成是皇帝和他们做了交易?让拓跋烈帮他铲除‘不听话’的朝臣,他再许人家什么好处?”
“交易肯定有,至于好处,拓跋烈可不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安置徐闻遇的小院。
夜五夜六守在院门前,见尹决明过来,当即抱拳行礼。
尹决明微微颔首,视线向前,看到倚着屋檐下廊柱的祁殇,还是那身黑斗篷带着个面具,这会儿正无所事事地透过打开的房门看着屋中苗齐白给徐闻遇扎针。
祁殇听着动静微微转头瞥过来一眼,又默默转了回去。
尹决明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房中,正好看到徐闻遇头上顶着一串银针,“哇”的一声呕出一滩污血。
尹决明看得眉头一皱,也没急着进去,反是先询问起来,“徐大人是如何中的毒?”
徐府有玄武卫在暗处守着,若是有人潜进去下毒,他们不可能没发现。
“还在排查,”夜五说道,“夜七他们已经把府中下人都控制住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尹决明点点头,见屋中苗齐白开始收针,祁殇不知何时溜了进去,这会儿正拿着一截细细的树枝在徐闻遇呕出的那套滩污血里扒拉。
徐闻遇这会儿着实有些精疲力尽,靠在圈椅里,整个人都有些死里逃生后的恍惚。
尹决明进来他也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实在没有力气再说话。
尹决明看了眼蹲在地上扒拉的祁殇,又看向拿着银针一根根在烛火上烧过,再过水清洗,最后擦拭干净放回针包的苗齐白。
“可能看出徐大人中的是什么毒?”
“这可比毒要厉害的多。”祁殇终于从那污血里找到了那个小东西,他用树枝将它戳起来,目光盯着那小小的一点儿,朝尹决明伸出一只手,“倒杯水来。”
阿泗眼疾手快,从桌边倒了一杯水送到祁殇手中。
便见他将戳着那一小点儿的树枝尖尖放在水里轻轻搅了搅。
树枝上沾染的污血将水染得泛着浅淡的黑红色,那一小点也像是打散的线团在水中散开。
阿泗瞧着那散开的,头发丝儿细的东西,眨眨眼,“这是……头发?”
“不像,在动。”尹决明瞧着杯中那细小的发丝一样的东西在水中扭动起来,皱了皱眉,“这是什么东西?蛊虫?”
“是青线虫,不算蛊虫,但也不算毒虫。”祁殇拿着小树枝搅着,那小玩意儿便在水里翻腾,看得旁边几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祁殇却是毫无感觉,就跟逗猫逗狗似的,连语气都没变,“青线虫是蛊虫体内生长出的东西,含毒,但毒素不致命,这东西吸人血,像水蛭一样,但又不太一样。”
“水蛭是贴着皮肤往人血管里钻着吸人血,这东西不同。”
“它平日里会蜷起来,也就比芝麻大点,通常会被下在饭菜和茶水里,被人吃进肚子后,它们会在两个时辰之内慢慢舒展开,从胃开始,它会在五脏六腑间游走吸食脏腑血液,只需要短短几日,那人便会脏腑衰竭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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