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已见底，肚子撑得不行。
末了，我实在憋不住，向格蕾丝问道：“你不好奇劳伦斯去哪儿了吗？”
她掩嘴偷笑，又正色回答：“就猜到你要这么问。不过去哪里是他的自由，我好奇这些干嘛。”
“总归要是关心一下吧。”
“不用了，他和我承诺过，会保证自己安全。”
“好吧，算我多嘴，不知道你们有约定，”
嗐，准备好的理由，竟然没有地方可以用。真是搞不懂这一对父女，只觉他们的思维方式和我大不一样。
“吃完了，我去刷碗吧。”
“还是我去吧，你一天都没休息呢。”
“晚上外边很冷，万一你被冻感冒，明天还怎么安排孩子们过节啊。”
“你担心得太过头了，我不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而且就算我倒下了，不还有你在嘛。”
“忘了和你说，明天我可能要和劳伦斯外出一趟，家里的事应该就只剩你一个人操持。”
“好吧，那我去帮你打灯，然后早点完事我们可以早点休息。”
“唉！真犟啊你，那我们快去。
她欢跳着取下桌子上摆着的灯具，又轻快地走前前面引我到院里的水缸处。
“格蕾丝，你为什么如此高兴？”
“开心嘛，能因为什么。”
“那我换个问法，下午之前你还闷闷不乐的，现在反而能一蹦一跳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有么？如果影响到你，那我不蹦就是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想回答就权当我没问。”
我的话可能比较直，少女听后低下眉头，看上去脸上有些挂不住。
“对不起哦，我是不是惹你说生气了？确实我的问题太多太烦人，要不然你也问我一些吧。”
“哦？这可是你提出来的。‘那’我确实有一个疑问，想问问你生过我的气吗？”
“这是哪里的话，我当然没有啊。”
“确定是真心话？处处针对你也不生气吗？”
“原来你说这个啊，那生气倒是不至于，只是觉得有些委屈。”
“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原谅什么？我说过你又没错，情绪上来了是很正常的。”
“可我……”
“不用再多说，我全都能理解的。你之所以那样，是因为感觉受到了冷落，不出意外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那样做。而且你只是生我的气，却还是会经常照顾我。因此我一点不难过，反而还挺感动的。”
女孩咯咯地笑了，没几句话就能劝解好她，看来我安慰人的功力见长啊。
昏黄光照下的格蕾丝，竟是那么的楚楚动人，我看得入迷连碗都忘了刷。然而自己正当发呆之时，令雯的身影却突然浮现出来，似是在提醒我千万不要忘记她。
我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在脑海中越发挣扎却陷得越深。经由格蕾丝的不断呼唤，才终于将将恢复过来。
“约翰，没事吧？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问这干嘛？”
“我是担心你啊，你一直在摇头，眼睛还睁得老大。”
“真的，我没事。”
不知怎么，一看到她我就脸红，但看不到她又总想去瞥一眼。出于不想再纠缠，于是我赶忙低下头，手忙脚乱刷起了碗。
她在旁边站了好长时间，张开嘴时才释然。
“谢谢你约翰，你刚刚说的是对的，我当时确实是控制不住情绪，而且家里粮食剩余不多也让我很着急，所以才想到了那个办法去惩罚自己。至于带上了你，只是因为孩子们太没眼力。正常我做的每顿饭，如果平分绝对都有你的份。可是你从不主动上前去凑，那时我也不想与你有交流。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多数在外都曾经历过饥饿，生怕自己吃不饱肯定会把所有的都消灭掉。我虽一直看在眼里却从来未阻拦过。那么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错，而你其实才是没错的那个。”
“不必过多解释，我真的不怪你，更不会生你的气。”
我头都没抬，只顾忙着手里的事儿。
“可我也想告诉你，我也从来没生过你的气。”
“我知道。”
“那你能看着我回答吗？”
少女可怜兮兮的模样于眼前重现，另一个熟悉的身形也仍未完全消散。将两人的轮廓在意识里重合，才发现她们好像都被爱意描了道边。
一瞬间我慌了神，支支吾吾地说着些胡言乱语。
“呃，我，知道，你看我的眼神，是不是很真诚？绝对不会骗人。”
“骗我我也信。”
倘若在阳光下，旁人一定能看出来，我的脸完全红了。还好有黑夜的掩饰，倒不至于那么难为情。
然而实际上，不单单就我一个，对面的少女也是一样的。因此气氛显得稍许尴尬，我便想要说两句什么去打破它。
“对了格蕾丝，劳伦斯做了啥承诺呀？”
“就是在一个月前，他第一次外出回来的那晚。父亲私下劝我说，以后凡事要看开一点。大概意思是让我理解他自己的决定，然后我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便……”
“等一下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提出了要求和他交换。”
“哇哦，抢答成功，你这次变聪明了。我确实是提过让他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但交换是他自己的想法，我并没有逼迫过他。”
“那他的条件是什么？总不会就是上边的劝解内容那么简单吧。”
“哇塞，这都能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了。虽然多加了一点，但对我来说不算难。因为他仅仅是让我听你的话，能少管的事儿尽量少管。”
“这你都能接受？”
“为什么不能接受？他平常很少要求人的，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而且可能他也是想让我轻松一点，我更没理由随便去抹销他的好意。”
“好吧，你是对的，我碗刷完了，咱们快回去吧。”
回去的路程依旧很短，少女却刻意地抑制步伐，不愿将自己的心情让我觉察。
但男人也有直觉啊，我坚信前面的她是笑着的，缘由或许和此时的自己是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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