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火光中，顾衍举着火把，居高临下低头俯瞰着眼前这具尸体。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人生前一定很瘦。
之所以用瘦来形容。
并不是因为他脱水收缩了体型。
而是这个人本就不是很强壮。
死之前几乎只剩下皮包骨了。
脱水后，干巴巴的皮肤几乎贴着骨头。
轮廓清晰可见。
面颊颧骨高高凸起。
眼窝深陷。
嘴巴大张着，仰面朝天。
头发乱糟糟的，不仔细看，像一团干枯的龙须菜。
在这么冷的地方挖山，身上也只裹着一件单薄的破衣服。
从他下颌处的灰白胡须来看，死时年纪大概在40多岁。
在那时，已经算是高龄了。
至于相貌，不提也罢。
他都瘦得双颊无肉，眼窝深陷，跟具骷髅比也差不到哪去，根本分辨不出来长相。
顾衍叹了口气，除了抱怨一句封建王朝不把人当人看外，也说不出其他有意义的话来。
他移动火把，在尸体四周转悠了一圈。
发现了更多类似的尸体。
他们装束大多相同。
只有一件不能称之为衣服的破布兜在身上。
七横八竖，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顾衍粗略数了数，就有不下二十具之多。
他挨个检查起这些苦命人的尸体。
发现死因一样。
全都是被人割断喉而死。
“殉葬吗？”
望着地上那些早就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顾衍的眉头不知不觉皱成了一团。
这些人活着的时候当苦力挖山。
为了防止泄密。
还要被灭口。
“哎……”
出于同情，顾衍将火把插在地上。
将他们的尸体堆积在一起。
穿上烤干的衣服，临走前，把手里的火把扔了过去。
熊熊大火很快吞没了那些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尸体。
顾衍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烟盒。
抽出一支点燃后说道：“安息吧。”
说完，他带着剩余几支还算完好的火把，继续向隧道深处走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
在他转身的刹那。
火光中出现了许多道人影。
他们有老有少。
对着手举火把的顾衍幽幽下拜。
心有所感的顾衍茫然地转过头。
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后。
啧了一声，继续朝隧道深处走去。
……
“我女儿呢！我问你，我女儿呢！”
急匆匆赶回来的杜明哲从快艇上一跃而下，来到崔去疾面前，恶狠狠地问道。
他身后的那些保镖们更是一个个凶神恶煞。
只要杜明哲一个命令，他们立马就会将在场包括白瑛在内的几人全都控制住。
“杜先生，对于杜小姐的情况，我们表示很抱歉，你也看到了，我们正在尽力补救。”
崔去疾官味儿十足的体制内回复，让杜明哲很是恼怒。
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些人扔进茗江喂鱼。
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面前这三个人都有国安身份。
动他们等于在和国家叫板。
只能把火撒在别处地方。
就在这时。
一只八哥突兀地落在了正在对峙的两波人中间。
“福生无量天尊。”
八哥一开口就是张之怀的嗓音。
“杜居士，崔居士，不用紧张，杜小姐那叫暂时不会有危险，贫道正在想办法，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茗江河底即将现世的千佛洞，时间不多了，你们还有最后的一天时间。”
八哥的出现，让崔去疾和杜明哲同时松了口气。
“师父，您去哪了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孙仲鹊小心翼翼将八哥捧到手心，关切道。
“跑你大爷，少跟你爹套近乎，嘎嘎。”
八哥语气的突然转换，让孙仲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还看？东西都到了吧？没听他说千佛洞还有一天的时间就要开了？想救你女儿，赶紧让人下水。”
八哥望向杜明哲催促道。
杜明哲借坡下驴，手一挥，让众人下到游艇。
临走前，他抬头看了眼正在大佛胸口处紧张施工的几人，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当黄昏的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大佛面颊上。
游艇上穿戴整齐的十几人，在杜明哲的授意下，背起氧气罐。
依次翻身沉入暗流涌动的茗江，寻找起那个价值不菲的千佛洞。
……
墓道中。
昏睡了不知道多久的杜清露睁开眼睛。
艰难从地上爬起身。
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脱掉了上身所有的衣服，这不看不要紧。
一股巨大的绝望感瞬间笼罩在她心头。
只见自己上半身但凡是有伤口的地方全都长满了那种粉色的肉芽。
它们就好像是有生命一样，会随着时间慢慢长大。
从她刚刚发现时只有蚂蚁大小，到现在已经有米粒大了。
且颜色也在逐渐加深，渐渐偏向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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