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我们好像确实很久没见了。”坐在夜车上的富江一曲膝从车上跳了下来。
空间术运用，让他好像只是从坐着的长廊跳到了院子中那么轻松。
“这一次你也不想和我结缔契约吗？”黑磨看起来已经很虚弱了，却还是打起精神来对着富江，对着他露出自己能露出的最好看的笑容。
“嗯，我没有需要许愿的事情。”富江看着他语气算得上是平静。
好不容易才安抚下须佐，让他暂时答应不汇报自己的信息，他现在不是很想和神明打交道，只是想起，自己在曾经被追得东躲西藏的岁月里，曾在他这里度过了最虚弱的一段时间。
他没有趁机要求自己付出什么，也没有逼迫自己进行他最在意的契约，所以就为了这份情，富江也愿意对他露出些许好脸色来。
“外面好像很吵闹啊。”黑磨扶着手边能碰到的树，虚弱的依靠在那里，踮着脚遥遥的往外看去。
近百年的时间里，找到了他这座山来的除了妖怪，偶尔还出现了许多的人类，频率比以前几百年要多出太多。
“战国时代，后来的人是这么称呼这段时间的。”富江开口给他解释：“是一个，天灾不断，人类争斗不休，蛰伏下来的妖怪又忍不住冒头的时代。”
“你不是把妖怪都赶到妖界去了吗？”黑磨看着他又露出了一个在普通人看来不是很好看，还充满了嘲讽和恶意的笑容。
富江知道，这大概是他现在的面相影响的，只是别开了眼，“灵力消除计划太缓慢了，我又被封印了，大概是想要趁着人间现在邪念弥漫重返人间吧。”
有妖怪觉得只有他们的世界是个好地方，也会有妖怪对人间割舍不下。
不说是战国时代了，就算是在现代，还有很多妖怪留在人间，被灵力日渐稀薄和人类的畏惧消弭日渐虚弱也不肯离开。
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在人间留下了执念和割舍不下的缘。
富江在被封印的时候，处于一个就算是现在的他去看都觉得有点极端过头了的心理状态下。
魔神遇到了就发疯一样的咬上去，自己死了也要拖死对方。
遇到妖怪了，也不看情况，管他是站在哪边的立场上，先揍了再说，揍了要是发现风评不太好，没准还会追上去弄死一族。
那段岁月里，他在妖怪那里应该到了光是叫出名字就能做到妖心惶惶的程度。
要不是和魔神的诅咒相比实在不够看的话，那时候富江的身上应该也是缠满了妖怪临死前的怨念的才对。
“诶……”黑磨发出了缓慢又悠长的声音，可能是身体真的承受不住了，他缓慢的扶着树干，就在那块土地上坐下，“那你要再把他们驱逐进去吗？”
“过段时间应该会这么做一次吧。”富江倒是很坦然的承认了。
他不会直接在现在还存活着的魔神面前出现，有他似是而非的消息应该更能耗费他们的精力，所以他大概会在妖怪之间先露面吧。
“那你能偶尔过来，把你在外面的经历讲给我听听吗？”不知不觉已经躺在了地面上的黑磨眼睛也不知不觉的闭上了，声音听起来也还十分困顿。
富江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应该活不久了，花不了你多少时间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虚弱了。
富江叹了口气。“你至少还会再活五百多年。”
他是一个从下游回来，带来了河水必然向下消息的逆行者。
“哈哈……”黑磨发出了笑声，但是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怎么会那么久……”
富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表情稍微柔软了些，开口：“别睡太死了，下次见。”
黑磨愣了愣，然后才笑着应了富江：“下次见。”
富江不能在黑磨的领地就使用他和青鸟之间的影子通道过去青鸟那边，他担心会把黑磨的这些物质带过去。
黑磨是堕神，这座山就是被他的神力侵染成了这样一副死地。
离开黑磨的领地富江在半空中就丢下了夜车进到了自己的影子之中。
多罗罗一个小孩子，百鬼丸一个三无少年，他们能不能过好，能过成什么水平，只能看青鸟心情好不好了。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从青鸟的影子中走出来的时候，富江居然闻到了一股子他已经阔别了快有几百年的味道。
闻到那味道的一瞬间，富江还以为自己记忆出现了问题。
结果在看清楚多罗罗手中端着的杯面和他们对面的那一伙人的时候，富江的脑子都快要宕机了。
“哟，你终于回来了。”臭着脸的红衣白发狗耳少年以狗狗的坐姿坐在地面上，听到他的动静，闻到他的味道后转头回来看了一眼，以一种恹恹的姿态和他打招呼。
富江嘴巴微张看着还在大呼小叫感慨现代垃圾食品的美味，疯狂夸耀戈薇手艺超群的多罗罗。
面无表情但是一直伸出手捂着自己的双耳。
看到他之后就立刻露出营业笑容的带发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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