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大体,明白事理的纪金枝,感动了丫头。她和秀儿对望了一下,侧目注视着纪金枝,不由得坦露心胸,她凄凉地说:
“在他们安排好的时候,姐姐还是得死。”
纪金枝懵了,她的死,由不得别人来安排。她说:
“命在我的手里,谁也安排不了。”
丫头小心地贴近她,轻轻地抱着赤裸裸的纪金枝。眼睛里满是泪水,痛苦地说:
“史天霸厉害得很,他不让你死,你就是想死也死不了。即便是你真地死了,他也要把你救活。”
纪金枝懵懂不解,她看看丫头,又看看秀儿。他史天霸要她做新娘,给老东西冲喜。不是马上就能搭起洞房的,她在此之前,有的是时间。她安慰丫头说:
“那我就不死了。”
丫头哭了,她努力地压低声音说:
“不。姐姐得死。姐姐得做阴婚和新娘。”
纪金枝的头嗡地响了起来。这是失传许久的民间恶习。新娘在生前,和死了的新郎拜完天地。在死新郎下葬的时候,新娘被活活地钉在棺材里,为死新郎殉葬。这就是被当地的人怒称的阴婚活新娘。
原以为史天霸骗她过来,强行逼迫她为这个恶魔冲喜,让她承受人性悲惨的蹂躏。却不知道他们早已丧失人性,居然恶毒地要剥夺纪金枝年轻的生命,为史天霸活殉葬。纪金枝的眼前一黑,身体瘫软下去,被丫头抱住了。
丫头和秀儿,与纪金枝同命相连。她们白天,给史天霸端茶倒水。到了晚上,她们只能躺在史天霸的脚头,每个人都得抱着老太爷子的一只脚,用她们柔嫩的体温,给那个垂死的家伙暖脚。
在史天霸的房子里,老太爷不喜欢穿衣服的女人。她们那个稍有不顺心,就得赤裸裸地站在老太爷子的床前。任凭酷暑严寒,尽是如此。史天霸却客气地称作罚站。丫头无奈地说:
“没有办法,我们只求活着。”
丫头的本意,是安慰纪金枝,这就是命,唯有屈从。纪金枝努力桭作起来,大不了一死,不能被他们的恶行吓得丢了魂。她有使命,渴望弥得一线生机,能有活路。
丫头无意间泄露天机,她们都不是坏人。她丫头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失言,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纪金枝倒是同情起丫头和秀儿来了,她说:
“在这个魔窟庄园里,做事得小心点,万一说漏嘴了,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丫头吃了一惊。她看着纪金枝,她将走向死亡,才是最值得同情的人。她说:
“委屈惯了,在老太爷的身边,比别的下人,活得还好一点。”
按说做下人,能呆在史天霸的身边,在下人中,也是身价不菲。丫头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知足的神色。
丫头告诉纪金枝,史家庄园里的主人,就是那个淫心不死的史天霸。他的下流令人发指。她说:
“姐姐小心,就算是到了那边,他也会折磨得你痛不欲生。”
虽然,丫头以为纪金枝难逃一死。话是重了点,让纪金枝痛不欲生。她还是觉得丫头善良,不是坏人。她终于忍不住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她说:
“不。丫头我得逃。”
丫头惊恐地看着纪金枝,她怎么会有这不着边际的想法。史家庄园里的主人史天霸,曾经是朝廷的一方大员。他的大儿子史龙吟,在政府里做的是什么执事,听说官也大得很。
史家庄园里的老二,史虎森曾经执掌过地方的兵权。虽然现在,不在衙门里做事了,在这一带,依然是呼风唤雨,可怕的很。小儿子史豹踪,在宜川码头这一带,也是黑白通吃,一方霸主。
纪金枝居然想从史家的手中逃脱,那可比登天还难。丫头说:
“姐姐,方圆百里,不,方圆千里,都是史家的天下。莫说你逃不出去,就算是你逃出史家庄园,不出一个时辰,他们就会把你捉回来,带回史家庄园。”
纪金枝必须逃出史家庄园。她斩钉截铁地说:
“我一定要逃。就是抓住我,杀了我,我也要死在逃亡的路上。”
丫头低下头,沉思许久,她望着纪金枝说:
“姐姐你都知道了?”
阴婚活新娘的这种恶习,纪金枝早有耳闻,在丫头她们的面前,只是没有说透。丫头年轻,以为她不清楚其中更加残忍的做法。这些恶人,为的就是要把活人钉在棺材里,看活人在棺材里垂死挣扎。这才是史家庄园里的讲究。她低沉地说:
“金枝宁可死在逃亡的路上,也不会让他们把我活钉在棺材里。”
丫头庆幸,纪金枝还是知道了阴婚和新娘最惨的下场。她还是年轻,自己内心里的秘密,终久绷不住了,她同情地看着纪金枝说:
“姐姐既然已经知道不是冲喜,那我就明说了,他们让姐姐死,让你活殉葬。”
事已至此,恐惧和出逃,都是一个结局。纪金枝选择了出逃。她说:
“横竖都是个死,我不怕他们势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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