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可能像反派那样随随便便就把计划全盘托出。
太蠢了。
说真的，人类是喜欢奇迹的生物这点或许不假，但伪物总有被拆穿的那天。我故意泄露感染者特区建立计划的一部分，实际上只是为了让更多人视线聚焦于此。
就像现在——
“呼。”听见我这么说，陈晖洁捂住脸，反而像是松了口气。
“果然，就算是被控制，你还是你。”
她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帝国集团军，已经在秘密北伐的征途中了吧。”
“啊哈？”
我惊愕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喉咙不受控制，陈晖洁却还嫌不够。
“卡西米尔的防线退无可退，东国和萨米区区弹丸之地根本无力反抗，帝国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腾出手建立特区，怎么想，科西切都另有目的。”
陈晖洁用冷静的声音分析道。
“我不了解阴谋，但我了解你。”
“阿宁，其实你很害怕这个陌生的世界吧……”
“是吗？”我尚未从惊愕中恢复过来，声音喑哑回复：“也许吧。”
顾不上此刻喉咙中不受控制发出的话语有多么滑稽。实际上，至少在来到龙门之前，我就该对身边的异党进行暴力的拆解和清理。
没错，如今消息泄露，计划未来可见必然受阻，完全是我的软弱所致。
这五年来，我至少有一百次机会清理大尉的中队，也可以直接在霜星低头整理文件时一刀斩断她雪白的脖颈。
但每当需要下定决心的时候，总是会有撕扯心脏的疼痛感让我没办法那么做。
“因为我确实很害怕满是敌人的世界。”
敌人，敌人，哪里都是敌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至死是少年。
可如果少年时期就一直被世界使劲儿虐待到体无完肤，岂不是一辈子活着都像那个低着头的窝囊废。这是什么对特定群体的狗屁诅咒，也太他么绝望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几百次轮回中几乎没有可以诉说的记忆。
太过痛苦，所以选择放弃。
自制力，扼杀感情，闷不吭声，忍耐是我最擅长的事情。
事到如今，就算理智也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也无所谓了。
照着计划执行就好。
就算无法达成目的也好，只要这么做的话，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必然会迎来永远的终结。
这就足够。
只是——
在心灵已经死亡的日子里，属于陈晖洁的颜色就是这样毫无礼貌一次又一次贴上来。
此时此刻，她的话语和眼神，让我领悟到她准备做出了结。”
“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了。”她说，“那么逃跑吧！和我一起。”
“——？！”
张开嘴巴，却连惊讶的声音也无法发出。反应慢了半拍的我根本无法理解。
龙族什么的，不都自古以来都很高傲吗？
优秀的你，不是从来都好面子脸皮薄到不行吗？
为什么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做到这种程度？
我很想大声发问，却开合嘴巴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有很多言不由衷，事实上，科西切正是抓住你内心恐惧的那一部分，操控着你的情感和记忆。但是现在还来得及——”
陈晖洁深吸一口气，她的瞳孔一如既往闪着灼热的光芒。
“公开自己感染者的身份，放弃一切的时候我就确定，只要有你在身边，明天死掉也无所谓。”
伸出手——
“逃跑吧！我来带走你了，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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