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其实每一个心平气和活着的人都是平衡的,那些不平衡的每天都过得特别憋屈,我不就是——
我的心里其实是不能藏事的,憋不住,所以我才用一种类似有仇当场就要报的姿态往下活,实在弄不过的我就服服帖帖得了,唯独就是这类型让你连发火都找不到人的事让人特别无奈,而且我也不愿意跟人说——说出去,火气就泄了,这个规律我是明白的,所以这么不愿意带着仇恨或者憎恶往下活的我不得不成天憋着一股怒气过生活——调整自己这种歪七扭八的姿态,让别人觉得我还比较正常,其实比跟白嫖沙白舔这类轰无耻之趴的人一起玩困难得多——这就是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的直观表现,别人跟我为难,我总还能想想办法,自己跟自己为难那就没招——
"沧桑了呀查总!"叶总看见我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倒是越活越年轻——我们已经有日子不见了,他如今一年有一般时间都在东南亚,那是有钱人的天堂,其实我有时候挺奇怪为什么没人润去东南亚,不也一样玩?也许就是太近了,人种也差不多,然后基建太差,像是回到七八十年代的中国,缺乏现代气息?他人虽然不在,但是老婆孩子那时候还是在省城的,所以我的孝敬还在,不过不像以前一样能让他随叫随到了——
"您可是青春了,北京催人老,东南亚倒是催人年轻..."这个是真心话,叶总晒得小麦色的皮肤微微泛光,脸上没有一根皱纹,我的额头上却开始出现一根细细的抬头纹——
"怎么说?打俩圈?"我跑回省城见到他的时候是下午,他在打牌,晚上的时候又是去名仕汇或者蓝黛什么的唱唱歌,然后他自然会去轰他的隐秘之趴,第二天早上出现在市中心那个破破烂烂的澡堂子...他好逍闲呢,如今他的许多摊子已经不需要自己打理了,以前跟银行、个人甚至员工借的钱也已经还清,手里的钱和事情越来越多,本人却越来越闲...
"不了,还是以前那样,您玩,我在旁边伺候着。"
我以前就经常干这类事,在他们旁边伺候着,巴结这些老板,我喜欢叶总的摊子多过于侯总——叶总这边不知道是用什么高科技手段作弊(肯定不是打手势乱码牌这种低级手段,这类玩意我看得出来),起码我看不出来,看不到我就不会心烦,老侯那里就不一样了,经常是三捉一,爬派的(上家给下家往杠上码牌),偷牌的,在桌子下面甚至上面换牌的,伸出几根手指头做个手势让抬轿子的人打他的听张的,看得我一阵阵犯恶心——就说老侯这个人做事一向是比较粗糙,他离我那种拿根钢管打着别人硬抢就差一步——但是不论是谁的牌局,不论是看不看得出来,一概都是作弊,只要筹码够大,就没有不作弊的牌局——就跟做生意似的,只要生意足够有利润,就没有不坑蒙拐骗的。至于我的那个发运生意,实在是太小了,赚个辛苦钱而已还不至于玩这套——但是,这不就来了么,我也想玩,我也得玩,我必须玩——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玩法,我得适应潮流,虽然这个时候再去玩这些好歹是晚了点...
不要紧,只要有商业行为,这种牌局就永远有人会玩,绝对是前仆后继滔滔不绝,啥时候入局都不要紧,赶得上。
其实后面我落魄了以后经常参加这类牌局,那时候叶总太忙遇不到,侯总的我也不嫌弃——落魄了的话,那就别要什么尊严了呗,我在那里看他们打牌,给他们跑腿,听他们说话,勤快地端茶倒水,牌局结束算完了账每个人给我一俩个筹码去找会计换成现金,少了一俩千,多了三五千,也够我一个月抽烟喝酒了,所以没钱我就去老侯那里看他打麻将——但是不能时间长了,我经常就是打听到他们下午四点多开始,等晚上六七点过去待着,顺便蹭一顿晚饭喝二两,然后陪着打到晚上十一二点,顶死了凌晨俩点,这帮老家伙不能熬,熬不动的,这个时候收拾了摊子跟会计兑了钱我就跑了,暂时就不来了,下一次来得等我下一次喝不起酒——老侯也是醉了,他就没见过我这号人,屡次出言讽刺我,我就当没听见,下次穷了还去——反正我在他这里丢人也不是一次俩次了,这点小小的不要脸我查理哥还不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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