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朝阳坐在长椅一侧，双手攥着衣角反复绞着，正像她此刻乱成一团的心跳。
美剑沙姬坐在旁边，她耳后的碎发被风掀起，又落下。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
凑朝阳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涩意，她低着头，视线钉在自己交缠的手指上，睫毛颤得厉害。
“是不是真的存在过，毕竟我没有过去。”
“所以你想也不想就离家出走了啊……”
离两人不远的老树枝桠上，芹泽迦楠正一脸纠结，一只手支着肘托着脸坐着，另一只手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垂落的一缕碎发，眉头微微蹙着。
她忽然一怔，托着下巴的手猛地收紧——这场景怎么有点眼熟？
那时在光之国，泰迦拉着她和克莱伊躲在墙角偷听有关于万兽堂的情况……
可现在……
芹泽迦楠低头瞥了眼这棵树，又抬头看了看自己坐的这根树枝——离地面够高，枝叶够密，怎么就有种和泰迦那时的行为没两样的错觉？
“不对不对不对！”她猛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急慌慌的辩解和自我安慰，“我又不是故意要在这要听的……跟那小子的主动偷听根本不一样啊喂！”
她偷偷抬眼瞄了眼树干旁的距离，这已经是她能距离美剑沙姬的最远位置了。
可她又实在放不下心——这次重逢，她能明显感受到美剑沙姬越来越陌生，眼神里的疏离一天比一天重，连说话的语调都比从前冷了几分，让人难以接近。
随后，她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凑朝阳身上，这年龄……看着也就十六七岁？
芹泽迦楠心里咯噔一下。
是了，那天她听美剑沙姬随口提过一次“女高中生”。
或许……或许这个女生对于美剑沙姬来说真的不一样？
芹泽迦楠轻轻舒了口气，纠结的眉头慢慢松开，如果她真的能让美剑沙姬眼里的疏离散些，能让那份陌生感淡点，那她岂不是能好好休息一番？
这么想着，她索性往粗壮的树干上一靠，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另一只手垫在脑后当枕头，风掠过树梢，带着点暖意。
罢了，先歇会儿吧～
“你可以帮我实现一个愿望吗？我想在爱染仙境寻找当时和家人在那里度过的回忆，你陪我一起吧。”
“为什么要找我？”
“求求你了。”
“别得寸进尺了，我是不可能去的。”
啊哈，嘴硬的家伙……
这么想着，树枝上，芹泽迦楠勾起嘴角，睁开眼侧头静静看向两人的方向，视线追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凑朝阳欢快地在前头引路，美剑沙姬被她拉着，步子虽慢，却没挣开，身影里藏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直到两人的身影拐过一片灌木丛，芹泽迦楠才轻轻吐了口气，那声“哎——”拖得有点长，带着点说不清的无奈。
她直起身，纵身从树枝上跳了下来，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她脚步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直到两人总算在一处台阶坐下，芹泽迦楠才随便又找了棵树依靠，眼皮刚要阖上，一阵带着少年气的吵嚷就传进她的耳朵。
“啧……”现在变身都没办法变，那些麻烦事都没办法处理，连喘口气歇会儿都成了奢望？
芹泽迦楠无奈地掀开眼皮，目光习惯性地飘向身旁的美剑沙姬，可就这一眼，她的呼吸莫名顿了半拍。
那两个少年，一个穿着红色连帽衫，眉眼间带着点倔强的锐利；一个套着蓝色夹克，嘴角总挂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凑活海，凑勇海。
他们的脸，竟和记忆里罗索与布鲁的人间体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说话时微微挑眉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你是美剑沙姬吧？”凑活海往前迈了半步，目光落在美剑沙姬身上，语气里带着警惕，“能请你离我妹妹远一点吗？”
美剑沙姬方才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侧脸瞬间像覆了层冰。“事到如今才摆出一副兄妹的模样？”她的尾音里卷着不易察觉的嘲讽。
“你到底是敌是友，给我说清楚！”凑活海往前又逼了半步，拳头在身侧悄悄攥紧。
“想搞清楚对方是敌是友？”美剑沙姬皱起眉，视线狠狠扎在凑活海脸上，“这是年轻人才会做的事。”
“哈？”凑勇海“嗤”地笑出声，往哥哥身边凑了凑，挑眉道，“你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大吧，装什么长辈啊。”
“噗——”芹泽迦楠差点没把刚吸进去的气喷出来，好不容易才用咳嗽掩过去。
差不多大？
她偷偷瞥了眼美剑沙姬——虽然她也不清楚格丽乔到底活了多少个年头，但怎么看都比眼前这两个还在念大学的少年大出不止一个辈分。
美剑沙姬显然没觉得这话说得有趣。
她脸上的冷漠更重了，回旋闪光被她稳稳举在手里。
“那个是……”凑活海的瞳孔猛地收缩，凑勇海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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