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立马点击弹出的消息通知，看到对方针对他的长篇文字进行回复：“好的，你下周一过来吧，我和人事商量一下怎么安排。”
这条消息让张望欣喜无比，他终于可以肯定，在王琳和张山育的逼迫下，在被郭一风“抛弃”之后，在周遭的人都已经找到自己的工作，而他在经久的挣扎之后，在无止境的慌乱中，他也不再是那个四散漂流的人了，他有了自己的归属。
他立马走进郭一风的房间，将这个消息告诉对方，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内裤。
郭一风看到张望的样子也是一惊，虽然他们一同生活了四年，并且因为疫情的原因，生活过的是切切实实的四年，基本上所有的时间都是在宿舍里共同度过的。可是时过境迁之后，再次看到张望这个样子，还是有些不适应。
然而还不等郭一风反应过来，张望先是表明他之所以会如此失态的原因：他的工作找到了。
“刚刚面试官给我发来信息，说让我周一早上去他那边！”他激动地说道。
“去就去呗，你还能找不到工作不成，我想也不必这么激动吧！”郭一风感到不解，他觉得张望不应该因为一条信息就如此失态。他补充说道：“就和你说周一过去的事情吗，有没有说薪资待遇？”
“没有，他说等我周一去了之后再商议......”张望解释道。
“为什么要周一再商定？难道你面试的时候没有谈这方面的事情吗？”郭一风继续问道。
“没......没有，没有说，当时就是了解个人情况，基本上没有说薪资的事，我问的就是一些关于工作时间的问题，其它的事情我没有问。”张望力图将当时的情况描述出来，可是底气严重不足。事实上，他已经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愧了，也因此为郭一风指出他的愚蠢而愤怒。
他不愿意自甘失败，至少不能这样无地自容，于是灵光乍现，突然辩解道：“如果星期一再聊这件事，肯定需要占用上班的时间，那样的话，我还不用为怎样摸鱼而劳神费心，你说是不是？”
郭一风叹了一口气，他说道：“反正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过你也要留点心，不要让人家给骗了......到时候如果签合同，你要是能够联系我，就拍给我看看，有些合同漏洞你可能注意不到......你也太单纯了，什么都没有商议好就拍板了！”
张望觉得郭一风的房间很冷，身子也慢慢抖起来，却还是面带喜悦，感激道：“好的，好的，我签合同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别不接我电话就行了......别到时候拿钱去赎我！”
“行呢，你快去洗澡吧，你是不是要洗澡的，你看看你这个样子......”
张望这才注意到他的窘状，他羞愧难当，立马去到浴室。
再次感受到热水的滋味对张望来说是一种很梦幻的状态，因而感觉也是不真实的，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如此疲惫，他几乎记不清自己这一天中做过哪些事情，甚至有些事他觉得是昨天，乃至很久以前发生的，也就当然会有这件事情不属于自己的感觉。他像是全知全能的上帝，冷眼旁观发生着的一切，不参与其中的是非评判。
“其实仔细想来，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在一天之内收获这么多的经历，如果我是小说家，这样的剧情在我的小说中甚至能够占据十章左右的篇幅；如果我是伟大的作家，我想我能就这一天，写上半本书......”
张望按压挤出洗发水，在手上揉搓出泡沫后涂抹在头发上，眼睛因为泡沫的沾染而睁不开——他揉了揉眼睛。他将身子慢慢躬起，又弯下去，脑袋慢慢靠前，最终任凭水流冲洗那些泡沫。
他继续想道：“可惜我是什么伟大的作家，我连作家也算不上，我还没有读过几本书，根本不知道那些文豪的水平究竟处在什么位置，那样的位置距离我究竟有多么遥远......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容易就能讲给别人听，只要我拥有哪怕一丁点的能力，一丁点讲话的能力，或者是写字的能力（讲述的方式不同），我便能够像我开始想的那样，将故事讲出来......
“可是那样的故事，背后究竟有何用意，我又要如何将这些故事编撰成文学类的文字，小说或者剧本，等等，这类的作品都可以，主要是能够让它在传播的时候不至于被世人认为是空洞的内容......我的故事背后又有什么值得思考的深度呢？”
张望将头发洗完之后，又拿过起泡巾，先用水浸润，再挤出洗面奶放在上面揉搓，使其在短时间内出现大量的泡沫，虽然这不会节省他洗脸的时间，却不至于让那些洗面奶浪费掉。
他觉得洗面奶和起泡巾的关系正是如此，并非是互助互利的，一方有助于另一方的曝光和销量，这样的好处确实存在，可正因为这是存在的，反而又虚假起来。
“我完全可以只买洗面奶而不用起泡巾，我也完全可以不用洗面奶。我是因为有了洗面奶之后才想要拥有起泡巾的，反之却不成立，但这并不代表我是因为想到起泡巾能够让洗面奶快速产生泡泡才会去购买，我仅仅是看到有人这么做而跟风模仿罢了，结果倒算是如意。
“或许人与人的羁绊正是如此，正因为一方的存在并非完全依赖着另一方......今年那个快递小哥即使没有我的帮助他也可以将东西搬上来，只是时间会延误一些；没有蒋拂晓和郭一风我也能够将桌子、椅子都安装好，也仅仅是浪费多点时间而已。可是有了他们的存在，事情的效率为此不断提升，也许这就是公司需要员工的理由......
“可这完全不够！”张望本来已经准备沾沾自喜起来，又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继续想道：“那些伟人如果遇到这些事，所能描绘的必然不只是如此......即使起泡巾的例子能够写出一篇创意还算新颖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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