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来到前厅，见到观言，秦晚凝便追问：“怎么回事？”
观言微微欠身，将府中之事告诉秦晚凝。
“少夫人，公子确实不是有心，如今知道和少夫人修复无望，公子这次……只怕挺不过去了，还求少夫人念在往日情分，救少爷一命。”
观言在秦晚凝面前重重跪下，脑袋也实打实“咚咚咚”朝地上磕。
秦晚凝紧紧攥着秋纹的手，想到观言话里贺玉林的情形，就心口发紧。
尽管已经决定和离，最多两人就是此生不见，可秦晚凝从来没想过贺玉林会死。
可那些伤害又都是真真切切发生的。
秦朗一直抱臂倚在门框上，见妹妹这样，沉着脸道：“阿凝，他那样对你，即便不去，贺家人也不能说你什么。是他自己不修私德，有今日，是他咎由自取，不必怜他！”
秦夫人本来已经睡下，听闻消息，也匆匆赶来。
她了解自己的女儿。
看到秦晚凝紧皱的眉，秦夫人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慈爱道：“凝儿，想去就去一趟，也好做个了结。”
秦晚凝望着自己的母亲，感受到母亲的温柔和包容，不由红了眼眶。
有家人在，她做什么都不怕，都有底气。
观言还在“咚咚”磕头。
秦晚凝轻声对他说：“起来吧！我随你去一趟便是。”
观言又朝秦晚凝重重磕了一个头，激动的整个人都在颤抖：“多谢少夫人，我一辈子不枉少夫人恩德，回去就给少夫人立长生碑！”
“切！”秦朗沉着脸，把脑袋扭到一旁。
秦夫人扭头，温和说：“朗儿，你跟凝儿去一趟。”
“知道了，娘。”秦朗虽然沉着脸，却没有不情愿。
阿凝是他的胞妹，他怎么可能让阿凝一个外出，就算母亲不说，他也会陪阿凝一起。
*
秦晚凝到贺府时，大夫已经到了，但还没从贺玉林的房间出来，他们就在厅中等着。
等了一会，秦朗看着眉头没舒展过的秦晚凝，走到她身旁坐下，语带威胁说：“待会儿见到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许原谅他。知道吗，阿凝！”
秦晚凝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等了约一炷香，观言带他们去了卧房。
贺玉林的屋内还有血腥味，大夫还没走，正在叮嘱贺文要注意的事。
见到秦晚凝，贺文跟大夫说了句话，就立刻过来，欣喜道：“晚凝，你能来，太好了。”
秦晚凝问：“他怎么样了？”
贺文没多言，叹了口气，侧身让开道。
秦晚凝走到床边，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吓的捂住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床上的贺玉林，一点也看不出往日的温润俊逸，双手双脚被绑在床角，睁着眼睛嘴里不断发出咕噜声，像是嘶吼，又像是野兽的呜咽。
他的头上已经没了头发，缠着一层白布，布条上还有隐隐渗出的血迹。
“玉林。”秦晚凝在床边坐下，小心喊贺玉林。
然而，贺玉林像没听到一样，眼睛依旧无神，双手双脚在不停挣扎，手腕因布料摩擦，已经泛红。
少年时相处的情形和现实交织，秦晚凝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滴在贺玉林的胸口。
秦晚凝温柔抚摸着贺玉林的脸，哽咽道：“玉林，我是阿凝，你听得到吗？”
在秦晚凝说第三遍时，贺玉林终于不再挣扎，整个人平静下来，眼睛却依旧没有焦距的望着帐顶。
一旁的何太医道：“拿块帕子盖到公子眼睛上，他这样不眨眼睛看东西，时间长了眼睛怕是要坏。”
秦晚凝拿出自己的帕子，对折以后，盖在贺玉林的眼睛上。
何太医叹了口气，惋惜道：“多好的少年公子，多好的门第，本应该前途一片坦途，没想到如今却成了这样！”
一旁的秦朗冷声道：“那是他自作自受，如果一开始发现贾氏对我妹妹下毒，就处置了她，也不会有今日之祸。说到底还是贺府自己家风不严，贺家教子无方才有今日之祸。你们若敢因他今日惨状，将因果嫁接到我妹妹身上，毁他名声，我便将你们贺府拆了！”
秦朗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沙场历练出来的肃杀之气，是京城士大夫家里没有的，屋里包括贺文和何太医在内，还有那些丫鬟婆子，都被这一番警告震慑的不敢出声，甚至大声呼吸都不敢。
屋里落针可闻。
几息过后，贺文朝秦朗拱手一拜，认真道：“二公子教训的极是，是我贺家没处理好家事，也是我贺家教子不严，才至今日之祸，日后定会改正，以正家风让贺家不再有今日之祸。”
说完，又向秦晚凝深深一拜，“晚凝，是我包庇贾氏，是我没教好儿子，才让你受尽委屈。今日你还能不计前嫌过来，实乃大义。你放心，京中日后不会有任何关于你不好的只言片语。”
第二日，秦晚凝就知道了贺文的意思。
她在贺府待到很晚，今日也起晚了些，秋纹见她醒了，迫不及待将街上发生的事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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