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听明白了吕先生的诉求，但不知道这家花纸厂现在到什么地步了，就详细问了一些花纸厂的情况。
穆青觉得如果这家花纸厂根本就已经病入膏肓，自己工厂不但不敢相救，反而应该尽早撤离，否则很可能会耽误自己工厂的花纸供应。
在吕先生和花纸厂总经理的陪同下，穆青专门参观了这家花纸厂。
这家花纸厂的总经理姓林，跟吕先生年龄相仿，也是比较瘦小，带一副眼镜，比较典型的南方人。
一边参观，一边听林总介绍，花纸厂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最初原因是三笔订单没能按时履约，客人取消订单。
这三笔订单量都很大，都是因为铅镉检测不过关造成的。
其中两笔是因为达不到美国加州标准要求，造成花纸成品库存增加。
为了真正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工厂在主攻釉中彩花纸。
能够看到全自动生产线上有一半在生产釉中彩花纸，另一半因为没有订单被迫停产。
工厂内有一个专门的花面研发设计室，有十几名设计师。
林总专门介绍其中的一名设计师，是他们工厂的王牌，他所设计的花面很受客人好评。
这名设计师百分之七十的作品，都已经形成订单，给企业带来比较可观的收益。
香港艺辰很多新花面都出自这名设计师之手。
穆青看到这名设计师作品上的签名，是艺术题大写HB两个字母。
穆青以前对这个签名并不熟悉，但听吕先生讲到几个经常生产的花纸编号，竟然都是出自这名设计师之手，不由得有些震惊。
后来，听吕先生讲，他们之所以不愿意离开这家花纸厂，其中一个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这个设计室，这种规模的设计室，一般花纸厂是没有的。
大部分花纸厂都没有自己的设计，都处在来样加工的阶段。
真正有自己的设计，而且可以形成订单的花纸厂不多，而这家花纸厂的最主要特点就在于此。
现在主攻的釉中彩花纸，需要陶瓷工厂釉料方面的配合，如果能够形成大规模订单，再加上自己的设计，应该会具有很明显的优势。
穆青并不觉得这家花纸厂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就跟林总、吕先生一起谈了降价、运费以及问题处理方面的事情。
林总很痛快地说：“只要穆经理愿意把之前移走的花面拿回来做，我们愿意承担运费，同时可以承诺降价百分之十五。”
“如吕先生所讲，只要花纸出现问题，保证随叫随到。”
穆青觉得如果这样，完全有理由把之前的花面拿回来生产。
专门给梁亚静打了一个电话，把这边的情况做了汇报，征求梁亚静的意见。
梁亚静当即表态：“花纸采购是生产部的职责，你现在是生产部主管，要学会自己当家作主，不用事事都要请示我。”
“我知道，我把那些花面拿来本地做，现在你要移回去，怕我不高兴。”
“放心，我还没那么小心眼，能使我们的采购成本降低，越早做越好。”
有了梁亚静的表态，穆青跟林总草签了一份协议，并通知花纸采购员，原有花面马上移回这家花纸厂。
对此，吕先生和林总都非常高兴，一再表示对穆青的感谢。
其实穆青自己心里也算了一笔账，最坏的打算，如果将来这家花纸厂真的有问题，这些花面在本地花纸厂也有版，随时都可以考虑再拿回去生产。
后来证明，穆青的这个最坏打算并没有出现，反而跟湖南这家花纸厂签协议却起了很大作用。
这个协议内容很快被传到其他花纸厂，因为采购量比较大，其他花纸厂也愿意配合穆青在价格方面做出一定让步，希望能够确保一定的订单量。
为此，穆青花了一些时间，跟各花纸厂分别进行了一轮谈判，使所有花纸价格平均降低百分之十以上。
王铁知道这件事情后，专门请梁亚静和穆青一起吃饭，希望详细了解花纸降价问题。
那天，王铁和曹志去北京会见一名美国客人，回来的较晚，穆青和梁亚静在约好的饭店等他们。
大概晚上七点多钟，他们来到饭店。进门后，曹志拿出一瓶洋酒，跟大家说：“刚刚客人送的，大家一起尝尝。”
饭桌上，大家一边品尝着洋酒，王铁一边听穆青花纸降价方面的汇报，并详细问了花纸降价的前因后果。
穆青重点讲到：“这次降价的起因是湖南这家花纸厂，看起来有偶然因素，其实背后是花纸行业目前竞争比较激烈，大部分花纸工厂订单不满，所以才有了花纸采购价格下降的机会。”
王铁一边听，一边不住点头。
穆青汇报完了，王铁没再细问，只是招呼大家一起喝酒。
看的出来，王铁一边喝酒，一边在想问题。
大家也就很知趣地没再讲工作上的事情，只是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默契地等待王铁下一步的话题。
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王铁问穆青：“你觉得花纸还有进一步降价的可能吗？”
穆青想了想说：“短期内应该可能性很小，要过一段时间再检讨一下，看是否还有可能性。”
王铁问：“过一段时间，多久？”
穆青回答：“我自己的想法是一年，以一年为限，每年都重点检查一下是否有降价的可能。”
王铁点点头，说：“嗯，应该定期检讨。”
“现在刚刚跟各花纸厂谈完这一轮的降价，应该是需要一定的缓冲时间。”
“要注意，利用好花纸厂之间竞争较为激烈的这个时间段。”
“我自己估计这种状态一段时间还会维持，会维持多久不敢讲。”
穆青大体明白了王铁的意思，郑重地点点头。
王铁跟大家讲：“我们现在普通瓷遇到的问题，很大程度上就是成本问题。”
“现在外面的售价越来越低，我们这个行业的竞争也越来越激烈，要想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一方面就是降低我们的成本，适应这种竞争。”
“另一方面需要另辟途径，跳出这种竞争环境，否则，我们的生存空间已经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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