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把桦钢收购了？”
王响最先反应过来，但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在他眼里，桦钢可是体制内的企业，是桦林最好的国企，怎么可能被私人收购。
“怎么，桦钢不能卖，还是我不能买？”李九笑着问道：“你在看待社会形势方面可不如你儿子王阳，要不你问问他？”
“怎么，现在还要去公安局吗？”
王阳才不在乎李九是否收购了桦钢，他只想证明自己是被冤枉的。
“阳儿，怎么跟你邢叔说话呢！咱们桦钢的事，咱们自己内部解决，上什么公安局，咱们丢不起这个人。”
王响笑着上前拉住王阳，拍开保卫科成员架着王阳的手，说道：“放手，还不放手，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都是误会。”
这是老一辈的思想，总是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凭什么，爸，他这是诬陷我。”被解开束缚的王阳不甘心，坚持要拉着邢建春去公安局。
“你真的收购了桦钢？宋厂长怎么没跟大家宣布这事？”
邢建春才不怕去公安局，他怕的是李九。
如果李九真的收购了桦钢，那他这个科长就完蛋了。
不用什么证据，李九只要对他第一印象不好，他就吃不了兜着走。
“他呀，我是坐着纪委的车来的，他估计这会儿已经坐车走了。”
李九也不瞒他，他倒想看看邢建春如何面对自己。
“从哪儿走的？怎么没人看见？你们看见了吗？”邢建春连忙问门卫。
“就在你带王阳进财务室的时候走的。”一名保卫科的人紧张地说道：“一进来就把宋厂长抓走了，速度可快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咋不早跟我说咧！”邢建春脚一跺，急眼了。
“你也得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啊！”门卫小声嘟囔。
“惨咯，现在管事的是私人老板，可不是国家咯。”
“国企变民企，铁饭碗变陶瓷碗咯。”
“也不一定是坏事，就算没被收购，厂里也得裁员，被收购了没准是好事咧。”
回味过来的几个人，在那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王阳，你帮了我这么大个忙，带我逛逛这工厂呗。”李九见他们没去公安局的打算，便对王阳说道。
“没问题，这地儿阳儿熟得很。”还没等王阳答应，王响便替他儿子答应了。
这可是他家的贵人，王响不停地向王阳使眼色，没准王阳进桦钢工作的事就成了咧。
“你想瞅哪儿？”路上王阳问李九。
“走到哪儿瞅到哪儿呗，只要不重样就行。”李九随意地答道。
他是想帮帮这对父子，从他们身上李九看到了，自己和父亲的影子。
嗐，自己的父亲也是虚幻，自我意识的产物。
“谢谢你呀，帮我证明。”见李九打着暂停的手势，王阳继续说道：“我爷爷和我爸在这干了一辈子，他俩还想让我也在这干一辈子。”
“听你这话，你好像不太乐意啊？”
“我想出去瞅瞅，可不想一辈子待在这地儿。”
“那就出去呗，不行再回来就是了。”
“我爸他们肯定不能同意啊。”
“那就好好唠唠啊。”
“我爸那人，根本唠不了。”
“瞅得出来，你爸可稀罕你了。你信不信，今天这事要不是为了你，他绝对干不出来这事儿。”
“我知道。”
“你不知道，只有稀罕一个人胜过稀罕自己，才会怕死了失去。”
“你可真肉麻，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咋这么会唠呢？”
“你只要干成两件事，你爸就得同意你出去。”
“啥两件事？”
“一是，你得让他知道，你出去能活得比他给你安排的好；二是，你得让他知道，他不会失去你。”
“你这不是叫我多挣点钱，再对我爸好点么？这和我爸想让我进桦钢有啥区别。”
走了一段路，王阳觉得李九说的这两点，还是指引他进桦钢的。
“瞅来你连自己都不信啊，那也别埋怨你爸不让你出去了。”
王阳自己都不信自己能做得比他爸安排的更好。
“这事不得有个过程么。”王阳狡辩道。
“哟，你还知道循序渐进啊。”李九笑道。
漫长的季节，最有代表的就是王响，为了儿子王阳的死，他活在一个秋天里出不来了。
18 年啊，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 18 年，真是让人唏嘘。
其实这爷俩都稀罕对方，就是都嘴笨，不知道咋表达。
王响就不说了，他有多稀罕王阳，那是个人都能瞅出来。
王阳也稀罕他爸，这事有两件能证明，一是他拿第一个月工资给他爸买了件红毛衣，二是他听说他爸出事，立马就撇下沈默找他爸去了。
要不是沈墨跳下小梁河自杀，王阳在沈墨和父亲之间是选择他爸的。
“我当然清楚做事需要有个适应过程。”王阳说道，他相信多尝试几次，自己一定能活出个人样，给父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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