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猪杀完，今年猪肉大部分卖了。
之前村里打了一回野猪，再加上分的肉，也能过个肥年了。
杀完年猪。
叶远才算是知道，年前这一个月有多忙。
年猪杀完第二天，早早的又被李老爷子吵醒了。
跟彭老汉，李老爷子俩人赶着驴车去沐河。
叶远裹着羊皮袄子坐在驴车上，看了看天色。
“这么早，咱这是去哪啊！”
李老爷子抽着旱烟道：“带你小子去见见世面。”
驴车出了村，往南走了大概几百米路，叶远就看见，很多驴车，马车。
赶车的人戴着棉帽子，穿着大衣，羊皮袄子，手里拿着手电。
星星点点的，一大长溜子。
叶远忽然想起小时候的场景：“咱这是沐河钓年鱼吧！”
彭老汉嘿嘿一笑：“亏你还能想起来，对，就是去钓年鱼。”
塔溪镇有一条河流穿镇而过。
也就是沐河，是嫩江的支流之一，沿岸十几个村子，都靠这条河活着。
是主要的灌溉水源和生活水源。
镇上的人平时不咋捞鱼，但在过年是个例外，家家户户都会去凿冰窟窿钓鱼。
也算是个独特的习俗了。
沐河离彭家屯也不远，也就几里地。
彭老汉叫停驴车，找了一棵树将驴拴好，从车上拿下钢纤，水桶，网兜，领着叶远来到河面上。
叶远一瞧好家伙，河面上星星点点的人很多。
“这么多凿冰窟窿的，能钓着鱼吗？”
彭老汉和李老爷子已经开始打洞了。
抽空解释道：“能不能钓着鱼，全靠运气，就是讨个好彩头。”
记得小时候来过一次，滑了一天的冰，啥也没干。
这钓鱼还是第一次。
冰窟窿凿开，李老爷子和彭老汉，叶远一人一个小板凳一坐。
开始了钓鱼之旅。
临近中午，手都冻僵了，也没叼着一条鱼。
在河面上，干坐着冷风呼呼的吹。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还不如去爬雪窝子呢，这罪受的。”
彭老汉呵斥：“你个瘪犊子懂个啥，鱼都让你吓跑了。”
叶远悻悻的闭嘴。
第一天，空军。
第二天，李老爷子和彭老汉又去了，叫了叶远，叶远打死没开门。
“您二老去吧，我就不去了，今天和彭奶奶煮肉去。”
“懒怂。”
两位老爷子骂骂咧咧的走了。
叶远这才起来。
洗了把脸，拎着肉，就下山了。
来到彭老汉家里，彭奶奶早起来，正吃早饭呢！
“小叶来了，坐下吃饭，俺去给你盛稀饭。”
叶远也没客气，坐下后拿起玉米饼子就着咸菜就吃。
吃过早饭，和彭奶奶开始洗肉。
叶远拎着一布袋子倒进脸盆，彭奶奶就开始埋怨：“你这娃，竟挑这些没肉的弄，糟践钱。”
叶远一阵头大，这还真解释不清楚了。
“奶奶你慢慢洗，我去燎猪蹄子去。”
叶远开溜大吉。
观念不同，这玩意说不通。
叶远买的，都是瘦肉多，排骨，猪蹄，猪耳朵，外带一个大猪头。
不像彭奶奶家，弄的肉厚膘肥的地方。
今年叶远回不去，这年打算和李老爷子过。
煮肉，蒸包子，馍馍，就在彭奶奶家里弄。
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李老爷子也没啥亲戚，没儿没女的，够吃就行。
东北这边过年跟四九城不一样。
四九城里，啥都要买。
这边是啥都不缺。
过年买点糖，春联就行，那村里的供销社就有。
瓜子，花生，干果，家家户户都能备的。
蒸点包子，把肉煮了，这就基本齐活了。
就单吃的方面来看。
这边是真不错。
怪不得以前东北是核心呢，产粮大区加重工业基地。
正燎猪蹄子呢。
彭大全领着一个穿大衣的人进来。
“小叶，忙着呢！”
彭大全打了招呼，叶远抬头一看“呦村长，找我有事啊？”
彭大全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镇上人事科的小王，来找你聊聊。”
叶远笑着点点头：“王同志好，进屋坐，我去洗洗手。”
“不用麻烦了，你忙你的，咱们长话短说。”
“叶远同志你好，我是塔溪镇人事科的王长明，我今天来，是代表组织跟你谈话的。”
“我们看了你的履历，觉得护林员这个岗位，对你来说有点大才小用了，镇上希望你能考虑考虑。”
“我们打算把你推荐到县上，进政府部门也行，推荐你去工厂也行。”
“我今天来，主要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叶远犹豫了。
没想到镇上居然派人来村里了。
沉默片刻，叶远道：“要不这样吧，这马上也快过年了，趁这段时间，我考虑考虑，也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年后初七，一定给组织个答复，王同志，你看这样行吧！”
王长明笑了笑：“行，有啥不行的，你慢慢考虑，不着急。”
“你的材料报上来以后，领导还专门开了个会。”
“在我们这小镇上，学历高的还真没几个，更不用说工程师了。”
“你的工作问题，我们肯定得重视，人才不能浪费啊！”
彭大全也帮腔道：“就是，国家正在建设，你这种人才，就应该到更高的位置上发光发热，窝我们村里那是糟蹋了。”
叶远无语。
这年头，干点啥都难呐，要是能做生意，他指定倒腾山货去。
前两天还想着给三叔写信问问，这一忙，又给忘了。
“行，我一定认真考虑，考虑好了来镇上报到。”
王长明站起来道：“行，那就不打扰了，我们在镇上等你。”
“彭村长，我就先走了。”
俩人离开后，彭奶奶好奇道：“咋，不让你干护林员呐？”
叶远郁闷的点点头：“我估计是难了，我还想跟李老爷子学学打猎呢。”
彭奶奶笑道：“要俺说，年轻人就应该出去闯闯，那打猎有啥好学的。”
“窝山沟沟里，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涉及到思想问题，叶远果断沉默。
叶远这个情况，还真没法解释。
看来想安稳渡过大风，有些不现实了。
这年头，工作也是身不由己啊，不是想干啥就能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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